暗沉的云層低垂,仿佛觸手可及,黃昏的最后一抹微光早已被吞噬殆盡。天地間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黑紗,壓抑而靜謐。
雨滴在風(fēng)中搖曳,如同跳動的音符,輕敲著窗欞。
遠(yuǎn)處市區(qū)的霓虹燈閃爍,五彩斑斕的光暈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迷離的畫卷。
“哥,你別只顧著吃蔬菜啊,也得吃點(diǎn)肉。你的眼睛剛恢復(fù),現(xiàn)在正是需要補(bǔ)充營養(yǎng)的時候。”林若瀾夾起一塊色澤誘人的肉,動作輕巧卻穩(wěn)健地放入林七夜的碗中,她的語氣里帶著些許嗔怪,卻掩不住深深的關(guān)切之情。
林七夜嘴角勾起一抹笑,“謝謝若若。”
“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多吃點(diǎn),別給姨媽省錢!”姨媽滿臉笑意地說道,聲音里透著一股子爽朗。
“知道了,姨媽。阿晉,你也多吃點(diǎn),你現(xiàn)在正在長身體呢……”林七夜將目光投向一旁的楊晉。
阿晉?
阿晉!
林七夜看著正發(fā)呆的楊晉,喊了兩聲
“?。颗?,我這就吃!”楊晉猛地回過神來,撓了撓頭發(fā),顯得有些慌亂。
“小黑癩呢?現(xiàn)在怎么不見它?”林若瀾環(huán)顧四周,疑惑地問道。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叫自己,小黑癩從陽臺探出腦袋,沖著屋里“汪——”地叫了一聲,聲音清脆又響亮。
林七夜夾著一塊骨頭在空中晃了晃,示意小黑癩過來吃??尚『诎]只是看了看骨頭,又望向窗外,眼神中透著猶豫。
“哥,它怎么了?以前不是特別積極的嗎?”林若瀾不解地問道。
林七夜猶豫片刻,夾著骨頭站起身,走到陽臺上,伸手摸了摸小黑癩的腦袋,低聲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嗯?外面有什么東西嗎?”
他順著小黑癩的目光向窗外望去。
漸漸地,林七夜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像一尊雕塑般站在那里,許久未動。突然間,他猛地回過頭,雙眸微微顫動,像是在壓抑著什么情緒。
緊接著,他飛快地跑到門口,蹲下穿鞋。
“哥,你要去哪兒?飯都不吃了?!绷秩魹懻f著站起身來。
“突然想起有點(diǎn)急事,我出去一趟?!绷制咭拐f完,不等其他人反應(yīng),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姨媽,我去看看我哥,馬上要下雨了,我給他送把傘?!绷秩魹懩闷鹨话褌悖哺隽碎T。
“好,小心點(diǎn),真是的,一個二個的,也不把飯吃完,真是不讓人省心!”姨媽無奈地嘆了口氣,坐回位置上,看著桌上的飯菜,突然覺得沒什么胃口了。
而楊晉依舊靜靜地坐在那里,雙眼望著窗外的大雨,沉默不語。
……
雨幕之中。
趙空城在【無戒空城】中與鬼面王激戰(zhàn)正酣,雙方你來我往,招式凌厲。
就在這時,一聲呼喊從趙空城身后傳來!
“趙空城!趙空城!”
——“趙空城!??!”
趙空城微微一愣,隱約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等等,這他娘的不是……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目光復(fù)雜無比。
與此同時,【無戒空城】外。
林七夜站在那片空地附近,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發(fā)絲滑落,他卻毫無察覺,扯著嗓子大聲喊道:“趙空城!你別躲了!我知道你就在這附近!”
這時,一把傘擋住了落在林七夜身上的雨水。
林若瀾緩緩開口:“哥,他在里面,你進(jìn)不去的。”
林七夜愣愣地轉(zhuǎn)身,問道:“什么意思,若若?”
“哥,這就是他和你提過的【無戒空域】,看見那邊的告示牌了嗎?那就是結(jié)界?!绷秩魹懡忉尩馈?/p>
“那怎么辦?”
“哥,現(xiàn)在里面很危險(xiǎn),你不能進(jìn)去,進(jìn)去了就是送死?!绷秩魹懙恼Z氣帶著一絲焦急。
“我要進(jìn)去,若若,你有辦法的,對吧?!绷制咭鼓抗鈭?jiān)定。
林若瀾知道無法改變林七夜的決心,這也是不可干預(yù)的劇情,她只好召喚出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靈華刃),抬手劈開空間,緩緩說道:“哥,你進(jìn)去吧,小心點(diǎn),我就不進(jìn)去了,不要和其他人提?!闭f完,林若瀾使用靈渡星移離開了。
林七夜還來不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已邁步踏入了那道空間裂縫。就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間,【無戒空域】上的裂縫也隨之悄然閉合,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林若瀾撐著傘,靜默地站在墻角。傘沿微微傾斜,恰到好處地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只露出一抹若隱若現(xiàn)的輪廓。然而,那雙泛著淡藍(lán)色光芒的眼睛卻格外引人注目,宛如夜幕降臨時深邃的星河,冰冷而幽遠(yuǎn),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氣息。她的目光專注而銳利,仿佛能穿透層層雨幕,將眼前的景象盡收眼底,清晰得讓人無處藏匿,甚至連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許久之后,【無戒空域】的光芒漸漸消散,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一絲異樣的波動。就在這一刻,一道身影猛然從林若瀾身旁掠過——那是一位長發(fā)飄揚(yáng)、手持長槍的少女,她的動作如閃電般迅捷,卻又透著一股凌厲而肅殺的氣息。林若瀾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早有預(yù)料。她知道,屬于自己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是時候邁步登場了。
長發(fā)少女的耳麥中傳來急促而清晰的聲音:“紅纓,老趙的文章定位有變!它正在緩慢移動……而且,他正逐漸向你靠近?!?/p>
長發(fā)少女一愣,下意識停住腳步,目光看向不遠(yuǎn)處。
只見一名少年背負(fù)著一柄長刀,懷中緊緊抱著一具男人的尸體。他猛然停下腳步,胸膛劇烈起伏,仿佛要將所有的悲痛與憤怒壓入這一瞬。他仰起頭,用盡全身的力氣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那聲音如同受傷的孤狼,在空曠的天地間回蕩,震顫著每一寸空氣。
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
——“晚輩林七夜,送趙空城將軍凱旋!”
林若瀾心中清楚,此刻便是她登場的時機(jī)。借助靈渡星移的力量,她的身形在瞬息之間穿梭于空間縫隙,趕在紅纓之前,悄然立于林七夜的面前。她的動作輕盈而果斷,仿佛夜風(fēng)掠過,未驚起一絲波瀾,卻帶著一種難以忽視的氣場,將全場的焦點(diǎn)盡數(shù)牽引至她的身上。
紅纓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打傘之人,瞬間警惕起來。
紅纓凝視著那名突然現(xiàn)身的神秘少女,目光如炬。她看著少女,輕聲吐出一句:“七夜閉眼?!甭曇綦m輕,卻帶著一絲難以忽視的威嚴(yán)與深意,仿佛這簡單的四個字背后隱藏著無盡的秘密。
林七夜凝視著突然現(xiàn)身的若若,神色平靜,隨之順從地合上了雙眼。林若瀾輕聲吟唱,纖手揮動間施展出“靈羽夢歸”。剎那間,一片如夢似幻的迷霧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如同輕紗般將他們?nèi)藴厝岚艚^了外界的一切喧囂與紛擾。周圍的空氣仿佛也染上了幾分朦朧的靜謐,隱約閃爍的微光在霧氣中流轉(zhuǎn),令整個空間都顯得如詩如畫。
紅纓凝視著三人周遭驟然升起的迷霧,心頭一緊,迅速抄起手中的槍,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四周。與此同時,她抬手按住耳麥,聲音沉穩(wěn)卻透著一絲緊迫,向隊(duì)長迅速匯報(bào)眼前的情況。迷霧中,一切顯得朦朧而詭譎,仿佛有無形的眼睛正暗中窺探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迷霧繚繞中,林若瀾緩步走到趙空城的靈魂面前,聲音如清泉流淌,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溫柔與空靈:“回去吧,他們都在等你。”話音未落,她指尖輕揚(yáng),一片瑩白的靈羽憑空顯現(xiàn),柔和的光芒在霧氣中微微顫動,仿佛承載著某種無聲的期盼。
趙空城的靈魂在靈羽的引領(lǐng)下,輕盈而飄忽地回歸了那熟悉的身體。一瞬間,仿佛有微風(fēng)拂過,所有脫離與歸位的痕跡都消散于無形,只留下一種難以言喻的完整感充盈在他的意識之中。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如同遠(yuǎn)行的旅人終于踏上了故土,那一瞬間的契合,既陌生又熟悉,帶著幾分恍惚,卻又無比真實(shí)。
紅纓揮舞著武器,毫不停歇地向迷霧發(fā)起一輪又一輪的攻勢。然而,那片迷霧仿佛擁有某種超乎尋常的穩(wěn)固力量,任憑她如何猛攻,依舊巋然不動,連一絲微小的波動都未曾顯現(xiàn)。就在她略微喘息之際,耳麥中傳來了隊(duì)長急促而堅(jiān)定的聲音,告知她他們正在全速趕來。
就在此刻,迷霧散去。
紅纓的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趙空城,他的身軀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量,無聲地與地面融為一體。而另一邊,林七夜懷抱著那名少女,她纖細(xì)的身影還帶著幾分脆弱,仿佛雨中搖曳的花瓣。那把傘斜倚在他們身旁,傘面上殘留的水珠滑落,滴在地上,發(fā)出微不可聞的聲響,卻在紅纓心頭激起漣漪。
少女的聲音如同一縷輕煙,僅在林七夜耳畔縈繞,她緩緩說道:“哥,我們回去吧……我好累。你的疑惑以后再和你解釋。”話音未落,她的意識便如墜深谷,身子軟軟地向一旁倒去,陷入了昏迷。
林七夜只好抱著少女抬步離開。
紅纓目送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心中一緊,隨即快步?jīng)_上前去,彎腰將趙空城從地上攙扶起來。她的呼吸微微急促,額前幾縷發(fā)絲被汗水黏住,卻顧不上整理。隊(duì)友們也紛紛趕了過來,腳步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紅纓抬起頭,神情間帶著一絲焦急和關(guān)切,用簡短的話語把剛才目睹的情形復(fù)述了一遍,隨后示意身旁那位扎著雙馬尾、戴著圓框眼鏡的少女上前查看。少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檢查趙空城的狀態(tài)。片刻后,她忽然瞪大了眼睛,鏡片后的眸子滿是難以置信的驚訝。她輕輕按了按他的脈搏,又仔細(xì)觀察了一番他周身籠罩的微弱氣息,終于確認(rèn)——趙空城不僅奇跡般地活了下來,甚至連他的禁墟依然完好無損。這一發(fā)現(xiàn)讓所有人瞬間屏住了呼吸,仿佛連時間都停滯了一瞬。
他們滿臉震驚,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片刻之后,隊(duì)長果斷做出決定,先返回事務(wù)所,其余的事情則等到趙空城蘇醒后再作打算。
林七夜懷抱著林若瀾,步伐輕緩而沉穩(wěn)地踏入家門。他低頭看了眼懷中的人,那張熟悉的臉龐透著些許疲憊與安詳。他沒有多言,只是小心翼翼地抱著她踏上樓梯,像是怕驚擾了這一刻的寧靜。進(jìn)入房間后,他將她輕輕放在柔軟的床鋪上,動作溫柔得仿佛連空氣都不忍打擾。他拉過薄被,替她蓋好,指尖在邊緣稍作停留,似是猶豫了一瞬,但終究沒有再多做什么。他的目光在她臉上短暫停留,隨后轉(zhuǎn)身悄然離開,掩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