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的指尖在五行命盤圖上劃過,聲音比平時輕了些:“五行相生相克,就像人和人之間那種扯不清的關(guān)系……”話沒說完,她后頸突然一陣發(fā)涼。
她看著鏡頭里自己抖動的睫毛,喉嚨里泛起一股血腥味——不是第一次了,但這次幻聽格外清楚,聲音沙啞得像是直接磨進耳朵:“你再用符術(shù),會死。”
彈幕刷出一屏問號。
顧晚攥緊桌角,指節(jié)都白了。
直播間觀眾的熱情透過屏幕貼著她的皮膚,但她手腕那道紅痕更燙,像燒紅的針一路往手臂里扎。
“學姐是不是低血糖?”“臉色太差了!”
她扯了扯嘴角,想解釋,眼前卻猛地黑了一片。
有什么東西從嘴里流出來,黏黏的,她聽見自己喉嚨里發(fā)出短促的抽氣聲——是血,帶著鐵銹味,滴在《周易》封面上。
“顧晚!”
沈硯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劈進來。
她看到他沖進門的樣子,西裝皺成一團,一顆袖扣都不見了。
椅子被他撞翻砸在地上,金屬腿砸地的聲響讓她下意識縮了下肩膀,但他一抱過來,她就聞到了熟悉的雪松香——穩(wěn)了。
“切斷信號?!鄙虺幷Z氣發(fā)顫,但命令不容反駁。
助理小周立刻撲向電腦,畫面變成一片黑。
她迷迷糊糊看見沈硯低頭看她的嘴角,手指沾了血,在燈光下顯得很紅。
“別怕,我在。”他說,呼吸掃過她耳尖,“我們?nèi)メt(yī)院。”
消毒水的味道沖進鼻子時,她已經(jīng)徹底暈過去。
等她醒來,看到的是沈硯握著她的手,指節(jié)抵在唇邊,眼尾紅了。
監(jiān)護儀滴滴響著,蓋不住他的低聲:“你要敢死,我就把醫(yī)學界掀了?!?/p>
“我沒那么容易死。”她想笑,嗓子卻像堵著東西。
沈硯抬起頭,眼睛里的血絲刺得她心口一疼。
他伸手摸她的額頭,冰得嚇人:“醫(yī)生說你體內(nèi)有異常能量波動,查不出來?!?/p>
門敲響,打斷了他的話。
一個穿青灰道袍的男人走進來,腰間掛著八卦盤,眼神比手術(shù)刀還鋒利。
“鐘道長。”沈硯站起來,語氣少見地客氣,“麻煩您了。”
鐘道長沒說話,徑直走到床前。
他搭了三秒顧晚的手腕,突然退開一步,道袍掃到床頭柜上的花瓶。
“這不是病?!彼⒅櫷硎滞笊系募t痕,那顏色已經(jīng)開始變紫,“是天道反噬。你動了太多因果,命格已經(jīng)偏移,現(xiàn)在是‘絕煞’?!?/p>
顧晚想起昨晚直播化解粉絲的血光之災、幫沈家老宅破煞局、還有用符追蹤綁匪時系統(tǒng)提示的“功德+99”——原來那些都是拿命換來的。
鐘道長拿出一張泛黃鎮(zhèn)魂符,朱砂還沒干透:“這符能撐三天。要是再用符術(shù)……”他看了眼沈硯,“準備后事吧?!?/p>
沈硯一拳頭砸在床頭柜上,玻璃杯跳起來又落回去,水濺到顧晚手上。
“沒有別的辦法?”他聲音像磨過的砂紙,“我不管什么天道,我只要她活著。”
“除非……”鐘道長頓住,目光落在顧晚床頭的系統(tǒng)貓阿寶身上。
那只橘貓弓著背,尾巴炸成毛團,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
顧晚太陽穴開始突突跳。
有個聲音從腦子里冒出來,比之前清晰得多,甜得讓人發(fā)毛:“讓我來掌控吧,我可以讓你更強。”她猛地坐起,額頭撞到沈硯下巴。
沈硯痛了一下,但沒躲,反而把她按回枕頭:“怎么了?”
阿寶跳到她腿上,肉墊拍她手背:“主人!系統(tǒng)出問題了!能量不對勁,好像被什么東西污染了!”角落里的星瞳沖過來,盯著她手腕新浮現(xiàn)的黑色紋路,聲音發(fā)抖:“藍雨要出來了?!?/p>
“藍雨?”沈硯皺眉。
顧晚想到系統(tǒng)說明書里的“備用人格”——當初綁定系統(tǒng)時說過如果宿主死了,備選人格會繼承,但她一直沒在意。
那條黑色紋路順著紅痕往上爬,像蛇。
“就算你瘋了,我也不會放手?!鄙虺幇醋∷箢i,額頭抵著她的,“你上次說這是我們的命,現(xiàn)在我認了。你要瘋,我陪你瘋;你要死……”他喉結(jié)滾動,“我陪你死?!?/p>
她的眼淚掉下來,燙在他手背上。
她想起畫共生符那天,他說“我想愛你,只因為是你”;想起被綁架時,他把槍塞進她手里說“我善后”;想起他對林薇薇發(fā)火時,眼里亮得像星星的光。
“給我點時間?!彼吐曊f,“我會贏?!?/p>
深夜,顧晚在沈硯注視下服下鎮(zhèn)魂符。
藥汁的苦味擴散時,她感覺有人在意識深處拉她——不是純白的空間,而是無邊的黑暗。
她想喊沈硯,但發(fā)不出聲音。
黑暗中有個聲音笑著,聽起來像她自己:“歡迎回家,顧晚?!?/p>
沈硯握著她的手,看著她呼吸逐漸平穩(wěn),卻沒發(fā)現(xiàn)她手腕上的黑紋,正慢慢往心臟方向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