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是被一陣刺痛驚醒的。

她蜷縮在沈硯懷里，額角沁著薄汗，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夢境太真實了，白大褂女人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你是我失敗的克隆體。"實驗室的冷光仿佛還灼著視網(wǎng)膜，儀器屏幕上"實驗體001"的字樣像把刀，扎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晚晚？"沈硯的手撫上她的后頸，帶著體溫的掌心慢慢揉開她緊繃的肌肉，"又做噩夢了？"

顧晚抬頭，撞進他泛紅的眼尾里。

凌晨三點的月光透過紗簾灑在他下頜線，睡衣領(lǐng)口滑到鎖骨，露出昨夜替她擋刀時留下的淡粉疤痕。

她突然想起夢里那個嬰兒——被裹在白毯子中的小嬰兒，額角有塊和她一模一樣的朱砂痣。

"沈硯。"她啞著嗓子，"你見過我小時候的照片嗎？"

沈硯的動作頓了頓，從床頭柜摸出手機劃拉兩下，屏幕亮起張模糊的老照片：穿背帶褲的小少年蹲在臺階上，懷里抱著扎羊角辮的小丫頭。

背景是爬滿紫藤的老墻，丫頭手里舉著半塊草莓蛋糕，奶油沾在鼻尖上。

"上個月整理老宅儲物間翻到的。"他指尖摩挲著屏幕里丫頭的發(fā)頂，"我媽說這是十二年前的夏天，她帶我去福利院做義工......"

話音未落，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沈硯看了眼來電顯示，眉峰微蹙："老宅管家的電話。"

顧晚看著他接起電話，聽著聽著，指節(jié)漸漸攥緊了他的睡衣。

沈硯的喉結(jié)滾動兩下，說"我馬上到"時聲音發(fā)緊。

掛了電話他低頭吻她額頭："老宅書房的保險箱被撬了，我得回去看看丟了什么。"

"我和你一起。"顧晚掀開被子要下床，卻被他按住肩膀。

"下雨了。"沈硯彎腰替她套上毛絨拖鞋，"你在家等我，最多兩小時。"他拿過沙發(fā)上的外套，走到玄關(guān)又折回來，從西裝內(nèi)袋摸出個牛皮信封，"對了，今天快遞送來的，我拆了一半......"

信封滑落在她膝頭。

顧晚抽出照片的瞬間，呼吸驟然停滯——正是剛才手機里那張老照片的原版，背面用鋼筆寫著一行小字："你們的命運早在十二年前就被綁在一起。"

沈硯的車尾燈消失在雨幕里時，顧晚的手機突然炸響。

是韓哥的視頻通話，他的絡(luò)腮胡幾乎占滿屏幕："晚晚你快看微博！

沈氏大樓頂樓的LED屏在播你在療養(yǎng)院的監(jiān)控！"

顧晚點開微博，熱搜第一的詞條刺得她眼花：#玄學(xué)網(wǎng)紅竟是異能者#。

視頻里的畫面她再熟悉不過——暴雨夜的療養(yǎng)院走廊，她懷里抱著失智的蘇母，身后追來的護工舉著電棍。

然后畫面突然變藍，幽藍的火焰從她指尖竄出，像活物般纏住電棍，"咔嚓"一聲熔斷成兩截。

配文是林母的錄音："我早說這丫頭克人！

當年害我女兒被全網(wǎng)罵，現(xiàn)在連沈家都敢騙！

什么玄學(xué)大師，分明是怪物！"

評論區(qū)瞬間炸了。

"細思極恐！之前她算的卦不會都是用異能吧？"

"沈總不會被下蠱了吧？看看他最近護著顧晚的樣子！"

"求官方調(diào)查！異能者不該藏在普通人里！"

顧晚的手指在屏幕上發(fā)抖。

她想起系統(tǒng)昨天的警告，想起夢境里白大褂女人說的"記憶融合度90%"，想起蘇母照片背后的"蘇晚"——原來不是"蘇"家的晚，是"實驗體001"的編號。

手機又響了，是白露的號碼。

顧晚按下接聽鍵，對方的笑聲像淬了冰："顧小姐，需要我?guī)湍懵?lián)系精神科醫(yī)生嗎？

畢竟......"她刻意拖長音調(diào)，"能控制火焰的人，要么是異能者，要么是瘋子。"

"你想要什么？"顧晚打斷她。

"沈硯。"白露的聲音突然變得甜膩，"他該看清，你根本不是什么玄學(xué)大師，只是個被實驗室造出來的怪物。

對了——"她輕笑一聲，"沈夫人臨終前說過什么，你不想知道嗎？"

電話"咔"地掛斷。

顧晚盯著黑屏的手機，突然想起沈硯接老宅電話時，她瞥見他手機屏保——是他們在海邊的合照，她歪頭笑，他目光溫柔。

而現(xiàn)在，這張照片正在微博被人做成表情包："戀愛腦總裁 vs 異能系女友"。

暴雨越下越大。

顧晚裹著沈硯的外套站在窗前，看見樓下停了輛黑色保姆車。

車窗搖下，林薇薇探出頭沖她比中指，被林母拽回去時撞了額頭，疼得直咧嘴。

顧晚突然笑了，系統(tǒng)的警報在腦子里炸響："倒計時72小時，宿主將面臨靈魂剝離。"

"剝離就剝離。"她對著玻璃上的雨痕輕聲說，"反正我早該知道，顧晚這個名字，本就是借來的。"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沈硯的消息："老宅丟了我媽當年的日記本，里面夾著你的出生證明。

晚晚，等我。"

顧晚攥緊手機，轉(zhuǎn)身沖進衣帽間。

她翻出最底下的檀木盒，里面躺著母親留下的翡翠鐲子——當年林薇薇搶走的那只，其實是實驗室的定位器。

她戴上鐲子，冰涼的觸感順著腕骨爬進心臟。

樓下突然傳來剎車聲。

顧晚趴在窗臺上往下看，沈硯的車撞開擋路的記者，雨刷器瘋狂擺動。

他推開車門沖進雨里，西裝貼在背上，手里舉著本泛黃的日記本。

"晚晚！"他仰頭喊，聲音被雨聲撕成碎片，"我媽日記里寫了，當年在福利院......"

"沈總看這邊！"

"顧小姐是異能者嗎？"

"您被她騙了多久？"

記者的話筒像無數(shù)把刀，扎向雨中的男人。

沈硯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突然扯松領(lǐng)帶，大步走向舉著攝像機的記者。

他的西裝下擺滴著水，眼尾的紅從昨夜延續(xù)到現(xiàn)在，像團燒得正旺的火。

"顧晚不是異能者。"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劈開雨幕，"她是受害者。

十二年前有人用她做人體實驗，十二年后還有人拿這段過去當?shù)妒埂?

他從西裝內(nèi)袋抽出份文件，"這是我和顧晚的契約。"紙張撕裂的聲音混著雨聲，"我不需要用合同留住她，我只需要她愿意留下。"

顧晚的眼淚砸在玻璃上。

她看見沈硯抬頭，目光穿透雨幕和人群，精準地鎖在她窗前。

他的唇形動了動，顧晚讀得懂那兩個字："回家。"

系統(tǒng)的警報聲突然變輕了。

顧晚摸出兜里的紅寶石吊墜，這次觸碰時沒有刺痛，反而有暖流涌進指尖。

她望著暴雨中的男人，突然想起夢境里白大褂女人最后說的話："不過你也算成功了——至少，他愛你。"

"阿寶。"她喊了聲。

胖橘貓從飄窗跳下來，蹲在她腳邊"喵"了一聲。

顧晚彎腰抱起它，指尖輕輕撫過它后頸的傷疤——和她后頸的胎記形狀一模一樣。

"看來，是時候揭開一切了。"她對著窗外的暴雨說，"這次，我們一起瘋。"

手機在這時彈出韓哥的消息："我黑進了當年的實驗室系統(tǒng)，定位到了'001'的培養(yǎng)艙。

坐標發(fā)你。"

顧晚點開定位，地址顯示在——沈氏集團地下三層的禁區(qū)。

她低頭看向腕間的翡翠鐲子，這次清晰地看見，內(nèi)側(cè)刻著一行極小的字："沈氏生物科技，實驗體001。"

雨還在下，但顧晚突然不冷了。

她把阿寶塞進貓包，抓起車鑰匙走向玄關(guān)。

門口的監(jiān)控閃了閃紅光，屏幕里，沈硯正在驅(qū)散記者，西裝后背被雨水浸成深灰色，卻始終抬頭望著她的窗戶。

"等我。"她對著空氣說，"等我把所有真相都攤在陽光下，然后......"

她勾唇笑了，眼尾還掛著淚："然后，換我來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