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落葉凝固在半空中，像被釘在琥珀里的昆蟲。我伸手觸碰那片楓葉，它立刻在我指尖碎成粉末，卻依然保持著完整的輪廓。

"好玩嗎？"綾人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帶著金屬質(zhì)地的回響，"再碰幾次，你的手指就會和它一樣。"

我猛地縮回手，轉(zhuǎn)身時撞上一堵冰冷的胸膛。他紅色皮褲上的鉚釘刮擦過我的大腿，黑色露臍裝下的腰線在月光下白得刺眼。那些懸浮在空中的金屬項鏈此刻正詭異地靜止著，只有最中央的逆十字吊墜在微微晃動。

"歡迎來到本大爺?shù)那艋\。"他打了個響指，整個世界突然開始扭曲變形，"時間牢房，專門關押你這種不聽話的小老鼠。"

2

城堡走廊在靜止時空中延伸出無數(shù)分支。綾人踹開一扇雕著荊棘的門，房間里漂浮著上百個破碎的懷表。

"時間殘片。"他隨手抓住一個，表面顯示4:17——我第一次死亡的時刻，"每次你重啟，就會多一塊。"

我的視線被床頭那只主懷表吸引。玻璃上的裂痕形狀，和我頸側未愈的咬傷一模一樣。

"為什么選我？"

"誰知道呢~"他突然把我按在滿是裂痕的鏡前，鏡中的影像被分割成無數(shù)碎片，"也許因為..."黑色尖指甲劃過我鎖骨，"你的血特別甜？"

樓下突然傳來八音盒的聲音。綾人翡翠綠的瞳孔驟然收縮，指甲瞬間伸長成利刃："躲起來！"

3

第五次死亡來得猝不及防。

我以為避開憐司就能破局，卻在閣樓撞見抱著泰迪熊的奏人。深紫色長發(fā)垂落在玩偶殘缺的左耳上，他晶紫色的右眼從劉海底端窺視著我。

"泰迪說..."孩童般的嗓音在黑暗中甜得發(fā)膩，"這次該輪到它了。"

破舊的玩偶突然張開嘴，露出兩排鋒利的鋼牙。

4

第六次重生時，我在大巴上就扯開了安全帶。

"你瘋了嗎？"由紀的驚叫聲中，我搶走導游腰間那串鑰匙。銹蝕的銅鑰匙在前幾次輪回里，始終掛在綾人的皮帶上。

后頸突然貼上冰涼的觸感。有人對著我耳垂吹氣："偷東西的壞孩子~"玫瑰混著鐵銹的氣息籠罩下來，"不過...你總算學會主動找本大爺了。"

5

廚房儲藏室里，面粉袋成了我們的沙盤。我用手指畫出記憶中的死亡地圖：

"昴會在月圓時狂化，憐司討厭突然的聲響，奏人最怕泰迪熊沾水..."

"無聊。"綾人突然掀翻面粉堆，銅鑰匙在他指間翻轉(zhuǎn)，"你以為這是攻略游戲？"他犬齒咬破自己手腕，血珠在空中凝成逆十字，"時間詛咒最愛的..."

儲藏室的門突然炸裂。昴的白發(fā)在月光下如同獸鬃，狩獵弩的箭尖閃著寒光。

"抓到你們了。"豎瞳收縮成線，"這次不會讓你再重啟。"

6

箭矢穿透胸膛的瞬間，我看到綾人臉上閃過從未有過的表情。他火焰般的紅發(fā)在黑暗中燃燒，翡翠綠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碎裂了。

"記住..."他的聲音第一次失去戲謔，"懷表走完十二圈前..."

疼痛吞沒了最后的話語。

7

第七次睜開眼時，大巴剛剛駛入盤山公路。我摸向胸口，那里似乎還殘留著箭矢的寒意。

"做噩夢了？"由紀遞來紙巾。

我看向窗外，城堡尖頂在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這次不一樣了——我的鎖骨處浮現(xiàn)出一道銀色荊棘紋路，正隨著心跳微微發(fā)燙。

"不是噩夢。"我攥緊衣領，"是戰(zhàn)爭。"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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