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翼走廊盡頭透出一線光亮。
我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慢慢靠近那扇半掩的門。里面?zhèn)鱽聿A榱训穆曇艉统林氐拇ⅰ?/p>
"滾出去!"田嘉瑞的怒吼嚇得我后退兩步,"我不需要...任何人..."
老管家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主人,藥在桌上。請別傷害自己。"
"我說了滾!"
一陣腳步聲接近門口,我趕緊躲進(jìn)旁邊的陰影里。老管家匆匆離開,沒有發(fā)現(xiàn)我。
等腳步聲遠(yuǎn)去,我鬼使神差地推開了那扇門——
眼前的場景讓我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一間寬敞的音樂室,但此刻一片狼藉。樂譜散落一地,紅酒從打碎的瓶子里流淌到白色地毯上,像一灘鮮血。田嘉瑞背對著門跪在鋼琴前,黑色襯衫凌亂地敞開著,露出蒼白的后背。
最令人心驚的是,他右手鮮血淋漓,似乎剛砸碎了什么。
"我不是說了..."他緩緩轉(zhuǎn)身,眼神兇狠,卻在看到我時怔住了,"你?"
夜晚的田嘉瑞比晚餐時更加狂躁,藍(lán)眼睛里燃燒著危險的火光。他站起身,踉蹌了一下,顯然喝了不少酒。
"對不起,我聽到聲音..."我轉(zhuǎn)身想逃。
"站住。"他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既然來了...幫我包扎。"
他伸出流血的手,眼神竟有幾分孩子氣的委屈。我猶豫片刻,還是走進(jìn)房間,找到醫(yī)藥箱。
"為什么這樣做?"我小心地為他清理傷口。
他凝視著我的側(cè)臉:"疼痛...讓我知道我還活著。"突然用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你知道嗎?你身上有種特別的東西...那個懦夫也感覺到了。"
"我不明白..."
"音樂。"他的呼吸帶著酒氣,"下午你聽他的曲子時,眼睛里有光。"他自嘲地笑了,"我彈得比他好多了,卻從沒人那樣看過我。"
共情技能讓我感受到他強(qiáng)烈的孤獨(dú)與嫉妒——不是對外人,而是對主人格的嫉妒。多么諷刺,一個人嫉妒另一個自己。
"我可以聽聽你的作品嗎?"我輕聲問。
他挑眉:"現(xiàn)在?"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田嘉瑞沉默片刻,突然將我拉到鋼琴前,雙手從我身體兩側(cè)穿過,按在琴鍵上:"一起。"
這個近乎擁抱的姿勢讓我心跳加速。他的胸膛貼著我的后背,受傷的手笨拙但有力地按下幾個音符:"跟著我。"
就這樣,我們在血腥味和酒氣中彈奏起來。起初是零散的音符,漸漸形成一段奇特的旋律。他的下巴抵在我肩上,呼吸逐漸平穩(wěn)。
"你果然不一樣..."他在我耳邊低語,"那個懦夫找對人了。"
【田嘉瑞(夜)好感度+20,當(dāng)前50/100。技能音樂共鳴升級至2級,可初步感知目標(biāo)人物記憶片段?!?/p>
一段陌生記憶突然涌入:年幼的田嘉瑞被關(guān)在黑暗的琴房里,一個優(yōu)雅的女人用尺子打他的手指:"錯音!再彈一遍!直到完美為止!"
我猛地一顫——這是他的童年創(chuàng)傷?
"怎么了?"他察覺到我的異常。
"沒什么...只是有點(diǎn)冷。"
田嘉瑞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回去吧,明天還要應(yīng)付那個無聊的家伙。"語氣里滿是嘲諷,但動作卻出奇溫柔。
回到房間,我輾轉(zhuǎn)難眠。系統(tǒng)面板顯示夜人格好感度飆升,但白天的他依然只有20。更復(fù)雜的是,兩人格似乎彼此敵視,我必須小心平衡。
第二天清晨,我被敲門聲驚醒。老管家送來早餐和一張字條:"下午三點(diǎn),東翼琴房。——T"
字跡工整克制,顯然是主人格的手筆。
下午我準(zhǔn)時赴約,帶著小提琴。東翼琴房陽光充足,與西翼的陰暗形成鮮明對比。田嘉瑞(白)站在窗前,白襯衫一塵不染,藍(lán)眼睛里是熟悉的憂郁。
"昨天睡得如何?"他開口,聲音輕柔。
"還不錯,謝謝關(guān)心。"
他示意我坐下:"聽說你昨晚去了西翼。"
我心頭一緊:"我聽到聲音...擔(dān)心有人受傷。"
"他經(jīng)常那樣。"田嘉瑞面無表情,"暴力、沖動、不可理喻。"
共情技能讓我感受到他說這話時內(nèi)心的波動——不只是厭惡,還有恐懼和...羨慕?
"您們...相處得不好?"我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不是'您們'。"他冷冷糾正,"他是我的陰影,我的缺陷。十七歲那年,母親去世后,他就出現(xiàn)了。"
十七歲?正是記憶片段中那個嚴(yán)厲女人消失的時間。
"您母親...是音樂老師?"
田嘉瑞猛地抬頭:"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連忙轉(zhuǎn)移話題,"您想聽我演奏什么?"
他神色稍霽:"巴赫的恰空舞曲。"
我拿起琴,開始演奏。這是一首技巧性很強(qiáng)的曲子,但原主的肌肉記憶讓我完美駕馭。演奏中,我偷偷觀察田嘉瑞——他閉著眼,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打著拍子,整個人仿佛暫時從憂郁中解脫出來。
曲終時,他睜開眼,目光灼灼:"完美。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出色。"
"謝謝。"
"童小姐..."他猶豫了一下,"你是否愿意...協(xié)助我完成一部作品?我遇到了創(chuàng)作瓶頸。"
共情技能顯示,這個請求對他而言極為艱難。高傲的主人格從不求人。
"榮幸之至。"我微笑,"是什么樣的作品?"
"一首小提琴協(xié)奏曲。"他走到鋼琴前,彈了幾個音符,"但這里...總是銜接不上。"
我湊近看樂譜,突然發(fā)現(xiàn)這段旋律與昨晚夜人格彈的有微妙聯(lián)系:"如果...這里轉(zhuǎn)調(diào)呢?"我哼了一小段變奏。
田嘉瑞驚訝地看著我:"這...確實(shí)可行。"他快速記下音符,"你怎么想到的?"
"直覺吧。"我不敢說這靈感來自他的另一個人格。
我們就這樣工作到傍晚,他罕見地露出了笑容。當(dāng)老管家來通知晚餐時,田嘉瑞甚至主動說:"明天繼續(xù),可以嗎?"
【田嘉瑞(白)好感度+30,當(dāng)前50/100。注意:兩人格好感度首次持平!】
晚餐時,夜人格的出現(xiàn)讓我緊張不已。但與昨晚不同,今天的他異常安靜,只是用那雙深邃的藍(lán)眼睛盯著我看。
"聽說你們今天合作得很愉快?"他突然開口。
我叉子一頓:"田先生指...?"
"別裝了。"他冷笑,"我看見你們在東翼琴房。他彈琴,你笑得像個小太陽。"
共情技能顯示他此刻情緒復(fù)雜——憤怒、嫉妒,但更多的是困惑。
"我只是盡家庭教師的職責(zé)。"我謹(jǐn)慎回答。
他猛地站起身,拉起我的手:"跟我來。"
夜人格的田嘉瑞帶我來到西翼音樂室。房間已收拾干凈,只有地毯上殘留的紅酒漬提醒著昨晚的瘋狂。
"彈。"他指著鋼琴,"彈你們今天創(chuàng)作的那段。"
"我不擅長鋼琴..."
"彈!"他厲聲命令,隨即又放軟語氣,"求你。"
我只好坐下,憑著記憶彈奏白天的那段旋律。夜人格站在我身后,呼吸逐漸急促。
"停。"他突然按住我的手,"這里不對。"他的手指覆在我的手上,引導(dǎo)我按下正確的音符,"應(yīng)該這樣..."
令我震驚的是,他彈的正是我白天建議的變奏!兩人格的音樂思維竟如此相似?
"你怎么知道該這樣改?"我忍不住問。
他沉默片刻:"我能感知他的一切...就像影子感知光。"語氣中帶著我從未聽過的落寞,"但他拒絕承認(rèn)我的存在。"
這一刻,我看到了夜人格不為人知的一面——不只是危險和瘋狂,還有深深的孤獨(dú)。
"你的音樂...很美。"我真誠地說,"昨晚那段即興,充滿生命力。"
他怔住了,眼中閃過一絲脆弱:"你...喜歡?"
"嗯。如果能把你的激情和他的技巧結(jié)合起來..."
"不可能。"他打斷我,"那個懦夫厭惡我的一切。"突然將我拉起來,抵在鋼琴上,"就像厭惡他自己黑暗的那面一樣。"
我們的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他的睫毛。夜人格的田嘉瑞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混合著危險的氣息。
"你不黑暗。"我直視他的眼睛,"只是...不同。"
他瞳孔微縮,呼吸一滯:"你知道你在玩火嗎,小教師?"
"我知道我在和誰說話。"我輕聲說,"田嘉瑞,天才作曲家,無論哪一面。"
這句話像魔咒般讓他松開了手。他轉(zhuǎn)身走到窗前,背影竟與主人格出奇地相似。
"回去吧。"他聲音沙啞,"明天...你可以再來。"
【田嘉瑞(夜)好感度+20,當(dāng)前70/100。技能音樂共鳴升至3級,可深度感知目標(biāo)人物記憶?!?/p>
回到房間,系統(tǒng)突然發(fā)出警告:
【注意!兩人格好感度差距過大可能引發(fā)人格沖突!建議平衡發(fā)展!】
我查看面板:白人格50,夜人格70??磥硇枰嚓P(guān)注主人格了。
第二天早餐時,老管家遞給我一封信:"主人出門了,留下這個給您。"
信中,田嘉瑞(白)說要去城里處理些事務(wù),三天后回來,希望我繼續(xù)研究協(xié)奏曲的某些段落。
奇怪的是,信末尾有一行小字:"遠(yuǎn)離他。他不像我這么...克制。"
我正琢磨這句話的含義,系統(tǒng)突然彈出提示:
【隱藏任務(wù)觸發(fā):探索古堡秘密,尋找田嘉瑞人格分裂的真正原因。獎勵:特殊道具"記憶之鑰"?!?/p>
看來,田夫人的死并非簡單的悲劇。趁田嘉瑞不在,我決定探索一下這座神秘的古堡。
少年田嘉瑞跪在琴房,雙手鮮血淋漓,田夫人冷眼旁觀:"再來一遍!不準(zhǔn)停!"
——深夜,少年趴在鋼琴上哭泣,老園丁(現(xiàn)在的管家)偷偷送來食物:"少爺,吃點(diǎn)東西吧..."
——最后是一個雨夜,田夫人歇斯底里地砸碎花瓶:"廢物!你不配做我的兒子!"接著是推搡聲、一聲悶響,然后...寂靜。
我猛地停下演奏,冷汗涔涔。這些片段...難道暗示田夫人的死并非意外?
"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嗎?"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我轉(zhuǎn)身,夜人格的田嘉瑞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我...只是在練習(xí)..."我慌忙合上琴蓋。
他緩步走近,手指劃過琴鍵:"那個懦夫沒告訴你嗎?偷窺別人的過去...很不禮貌。"
共情技能顯示他此刻情緒極度不穩(wěn)定,像隨時會爆發(fā)的火山。
"對不起,我只是想了解你...你們。"
"了解?"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知道被最親的人憎恨是什么感覺嗎?知道每天被逼著完美、完美、再完美,直到崩潰的滋味嗎?"
他的痛苦如潮水般通過共情技能涌來,幾乎讓我窒息。
"我知道她對你做了什么。"我輕聲說,"那不是愛,是虐待。"
田嘉瑞如遭雷擊,松開我的手后退兩步:"你...看到什么了?"
"足夠多的片段。"我鼓起勇氣,"你母親...她的死不是意外,對嗎?"
房間陷入死寂。夜人格的田嘉瑞表情變幻莫測,最終定格在一個詭異的微笑上:"你猜呢,小教師?是他推的她,還是我?"
我心跳幾乎停止:"什么?"
"那個雨夜..."他的聲音如同夢囈,"她罵他是廢物,說后悔生下他...然后她滑倒了,后腦撞在大理石桌角上。"他歪著頭,"或者...也許有人輕輕推了她一下?記憶...總是不可靠的。"
這段話讓我毛骨悚然。無論是哪種情況,十七歲的田嘉瑞目睹了母親的死亡,甚至可能...參與了其中。
"為什么不報警?"我聲音發(fā)顫。
"報警?"他冷笑,"完美的田家怎么能有這種丑聞?老約翰幫忙處理了現(xiàn)場...作為回報,他成了管家。"突然湊近我,"現(xiàn)在你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害怕了嗎?"
共情技能告訴我,他此刻既希望我害怕,又害怕我真的會怕。
"我只覺得難過。"我直視他的眼睛,"為你經(jīng)歷的一切難過。"
夜人格的田嘉瑞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脆弱。就在這時,樓下傳來老管家的喊聲:"主人?您提前回來了?"
"該死!"他臉色一變,"那個懦夫回來了...他要是知道你發(fā)現(xiàn)了這些..."突然抓住我的肩膀,"聽著,別告訴他你知道了真相!他會崩潰的!"
我點(diǎn)頭應(yīng)允。片刻后,主人格的田嘉瑞出現(xiàn)在門口,西裝筆挺,但臉色蒼白。
"你們在做什么?"他的目光在我和夜人格之間游移。
夜人格立刻換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和你的小教師...深入交流音樂。"曖昧的語氣讓人浮想聯(lián)翩。
主人格眉頭緊鎖:"請你離開。我和童小姐有工作要討論。"
"當(dāng)然~"夜人格夸張地鞠躬,臨走時在我耳邊低語,"記住我們的約定。"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主人格的田嘉瑞,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他...沒對你做什么吧?"田嘉瑞語氣生硬。
"沒有。我們只是...聊了聊音樂。"
他看起來不太相信,但沒再追問:"協(xié)奏曲的第三樂章我有了新想法。"拿出一疊樂譜,"這里需要小提琴獨(dú)奏..."
我們很快投入到音樂中。奇怪的是,主人格今天創(chuàng)作的旋律竟帶著夜人格特有的激情與不羈。工作結(jié)束時,已是深夜。
"很晚了,我送你回房。"田嘉瑞站起身,突然一個踉蹌。
"您沒事吧?"我趕緊扶住他。
"只是...有點(diǎn)頭暈。"他的額頭滾燙,"最近睡眠不好。"
送他到臥室門口,我猶豫了一下:"需要叫醫(yī)生嗎?"
"不必。"他勉強(qiáng)一笑,"老毛病了。明天見,童小姐。"
回到自己房間,我輾轉(zhuǎn)難眠。半夜,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我。
開門一看,是滿臉焦急的老管家:"童小姐,請您快來!主人他...情況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