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盆而下,漆黑的夜幕被一道閃電陡然撕裂,慘白的光映得四周如同鬼域。譚音執(zhí)傘從天而降,初時感應(yīng)到天道雷霆異動,還以為是有人歷劫飛升,便想著替未來同僚搭把手,待靠近后才發(fā)現(xiàn),不是歷劫是天罰,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羲和,看著她向來素凈的白衣已被鮮血染成暗紅,譚音神色一凜,快步上前搭住她的手腕,片刻后臉色驟變。
她轉(zhuǎn)頭環(huán)顧四周,終于在一地尸體附近看見倒地不起的九靈元圣。她反手一點,一道金光沒入它體內(nèi)。
譚音還不快醒!
話音剛落,九靈元圣猛然躍起,甩了甩腦袋,似乎還帶著幾分迷糊,卻乖乖湊到譚音身邊,用腦袋輕輕蹭了蹭她的手指,隨后扭頭示意她看向自己背上的傷口,模樣竟顯得有幾分邀功的意思。
譚音抬手摸了摸九靈元圣的腦袋,隨后指尖滑向它背部的傷口,低頭注視著它的眼睛,聲音柔和下來。
譚音你做得很好。
接著,她將傘遞到羲和身旁的魏無羨手中,又掏出一只小玉瓶遞過去。
譚音帶和兒先走,瓶子里的丹藥每隔兩個時辰喂一粒。
就在九靈元圣準備騰空離開時,魏無羨忽然探出身子,沙啞著嗓子喊道
魏無羨等等!江叔叔他們……
譚音瞥了他身后的江家人一眼,給了他一個“你也是多余的”的眼神
譚音……
魏無羨喉嚨嘶啞得像被炭火燒過,脖子上的掐痕清晰可見,但他仍掙扎著開口,語氣里滿是懇求
魏無羨算我求你,江叔叔他們是羲和拼死才救下的……
譚音眉頭微皺,目光掃過昏迷中的江家人,又抬頭望向氣息虛弱、面色慘白的羲和,閉了閉眼,袖中銀鈴叮當作響,下一瞬,江氏三人已穩(wěn)穩(wěn)落在九靈元圣背上。
譚音既然是和兒要救的人,那便帶上吧
魏無羨看著孤身留下的譚音,又看了看溫若寒,依舊不放心地低聲問道
魏無羨神女姐姐,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要不我……
譚音聞言噗嗤一笑,聲音甜膩又清脆
譚音小孩,你都叫我神女姐姐了,那必然是沒問題的,快走吧
眼看江家三人即將脫險,溫若寒才從方才那法力余威的震蕩中勉強回過神來。他眸光一沉,咬牙祭出三枚陰鐵,怒喝道:“想走?休想!”隨后三枚陰鐵驟然顫鳴,溢出的魔氣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柄漆黑的長劍。與此同時,濃郁的怨氣如同潮水般涌入地上的尸體,將它們化作傀儡,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嗡鳴,魔劍與傀儡一前一后,攜著森然殺意直逼他們而來
譚音輕拍九靈元圣,示意它先行離開,隨后,她緩緩轉(zhuǎn)身,手中本命劍瞬息間凝聚成形,如有意識般脫手而出,劍尖精準擊中魔劍劍身,那魔氣瞬間便被擊散,劍氣繞著譚音轉(zhuǎn)了一圈后,傀儡的頭顱也應(yīng)聲而落
九靈元圣見狀,在空中停留片刻后放心離開,譚音懶洋洋的掃視一圈,沒有漏網(wǎng)之魚,后在房檐下找了一把竹椅坐下,本命劍豎立在身側(cè),她抬眼望向溫若寒,嘴角帶笑,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譚音不是要弒神嗎?我就在這里
溫若寒氣得半死,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譚音看著溫若寒,隨即擺了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繼續(xù)說道
譚音哎,何必如此較真呢?你我無冤無仇,不如一起坐下來喝一杯?
譚音說來真是可惜,我來凡間已有一年多了,至今還沒嘗過這里的酒,早就饞這一口了
溫若寒看著眼前這瘋子,又看了眼立在一旁能輕松打散魔氣的神劍,自知討不到好處,但蓮花塢這塊地盤無論如何都要拿下,江楓眠夫婦已與死人無異,已然構(gòu)不成威脅,隨即他低頭看了一眼疼昏過去的溫晁,又咽了一口血水,硬擠出一句話“姑娘既然想喝酒,改日定當請姑娘到府上一敘,只是眼下……”他指了指滿院堆積如山的尸體,頗有些為難
譚音本無意插手人間的是是非非,身為神女,必然要遵守天界的規(guī)則,留下不過是為了斷后,確保羲和能安全離開,如今對方主動遞了臺階,她自然樂得順坡下驢
譚音那可真是太令人失望了,行吧,不過改日就算了,我沒空
臨走之前,她還不忘回頭沖著溫若寒補了一句
譚音告訴魔族余孽,趁早滾回自己的地界呆著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在溫若寒面前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