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于的指尖懸停在顯微鏡上方，淡金色的細胞樣本在載玻片上緩慢流動。這是從城南七人組最新提取的體液樣本，在400倍放大下呈現(xiàn)出與白樸之銀白紋路完全不同的分子結(jié)構(gòu)。

"不是進化..."周清于的藍灰色右眼微微收縮，"是某種逆向轉(zhuǎn)錄。"

白樸之懶散地靠在實驗臺邊，銀白紋路在晨光中泛著珍珠光澤："李教授說他們的能力減弱了？"

"表面看是這樣。"周清于調(diào)出腦部掃描圖，"但前額葉活躍度提升了300%，而且——"他指向海馬體區(qū)域的亮點，"這里出現(xiàn)了與哈羅項圈里相同的記憶晶體。"

窗外突然傳來翅膀撲棱聲。哈羅撞開窗戶，丟下一塊沾著藍色粘液的金屬片——這次刻著的不再是B-07系列編號，而是一個清晰的∞符號。

白樸之的銀白紋路突然如觸電般豎起："不對勁，這塊金屬片在..."

話音未落，金屬片突然液化，化作數(shù)十條納米級的金屬蚯蚓鉆入通風管道。周清于的右眼自動追蹤，看到它們沿著醫(yī)學院的通風系統(tǒng)直奔——

"停尸房！"兩人異口同聲。

停尸房的冷氣撲面而來。周清于的右眼穿透黑暗，看到金屬蚯蚓正在解剖臺上重組——不是形成武器或機械，而是一具完整的人類骨骼框架。

"不是攻擊行為..."周清于的聲音發(fā)緊，"它們在...打印人體？"

白樸之的銀白紋路如閃電般劈向骨架，卻在接觸瞬間被彈開。骨架的胸腔突然亮起藍光，浮現(xiàn)出全息投影：年輕的白正陽站在某個潛艇基地，身后是七個標著∞符號的培養(yǎng)艙。

"孩子們，如果看到這段記錄，說明第三階段已啟動。"投影里的白正陽疲憊地揉著眼角，"城南七人組的金色紋路不是退化，是樸清素的終極形態(tài)——記憶金屬。"

畫面切換，顯示海底火山口噴發(fā)的不是巖漿，而是某種金色液體。白正陽的聲音繼續(xù)道："邃海計劃真正的起源，是地心滲出的這種自進化金屬溶液..."

投影突然中斷。骨架的頭顱咔噠轉(zhuǎn)動，下頜骨開合發(fā)出機械音："DNA樣本采集完成。金色黎明計劃，啟動倒計時72小時。"

醫(yī)學院的警報劃破夜空。周清于和白樸之趕到B棟時，看到的是比液態(tài)死亡更詭異的場景——三名值班護士站在走廊中央，全身皮膚呈現(xiàn)半透明狀，內(nèi)臟器官正在被某種金色絲線重新編織。

"不是殺人..."周清于的右眼捕捉到微觀變化，"是改造！"

白樸之的銀白紋路如漁網(wǎng)般撒出，卻在觸及護士們時被某種力場阻擋。最年長的護士突然轉(zhuǎn)頭，瞳孔變成純粹的金色："不必抵抗。你們很快會明白，這是進化。"

她的手指向窗外。順著方向看去，城南污水處理廠方向升起七道金色光柱，在夜空中組成巨大的∞符號。

哈羅俯沖而下，丟下的監(jiān)控畫面顯示：污水處理廠的地下池里，七個金色覺醒者懸浮在液體金屬中，他們的身體正與金屬溶液緩慢融合。

"不是自愿的！"白樸之的銀白紋路暴怒般閃爍，"看他們的眼睛！"

放大畫面可見，覺醒者們的瞳孔不斷在金色與正常之間切換，顯然在經(jīng)歷劇烈掙扎。周清于的右眼突然刺痛——他看到了液體金屬中游動的納米級機械結(jié)構(gòu)，形狀與林夏的機械替身完全相同。

"LS系列還活著..."周清于的嗓音嘶啞，"它們進化成了液態(tài)金屬形態(tài)！"

廢棄潛艇基地的通道里滲著咸腥的海水。周清于的右眼在黑暗中自動調(diào)節(jié)焦距，看到墻上的刻痕全是∞符號的變體，有些已經(jīng)氧化成黑色。

"白正陽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白樸之的銀白紋路照亮銹蝕的艙門，"密碼是..."

周清于已經(jīng)將手掌按在識別器上。他的右眼流下一滴藍色液體，識別器立刻亮起綠燈：【α-0權(quán)限確認】

艙門后是環(huán)形控制室，中央培養(yǎng)艙里漂浮著令兩人血液凍結(jié)的東西——一具與白樸之長相完全相同的軀體，全身覆蓋著金色紋路。

"β-0原型體..."周清于的指尖輕觸艙體，"不是克隆，是本體。"

控制臺突然自動激活。屏幕上白正陽的日志正在自動播放："林夏發(fā)現(xiàn)樸清素本質(zhì)是外星金屬生命體，它寄生在人類文明中等待覺醒。金色黎明不是計劃名，是入侵倒計時..."

畫面切換，顯示深海探測儀傳回的圖像：海溝深處，一座由金色金屬構(gòu)建的城市正在緩慢上浮。

"我們唯一的希望..."白正陽的聲音突然被雜音覆蓋，"是讓α與β的基因..."

日志突然中斷。培養(yǎng)艙里的原型體猛然睜開眼睛，金色瞳孔鎖定白樸之："歡迎回家，復制體。"

白樸之的銀白紋路如荊棘般暴起，卻在觸及培養(yǎng)艙時突然變色——銀白逐漸染金，像被某種力量同化。原型體露出詭異的微笑："感受到召喚了嗎？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

周清于的右眼突然劇痛。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五歲的白樸之（原型體）被鎖在艙體里，而年幼的自己（α-0）冷漠地記錄數(shù)據(jù)；十五歲海洋館事件，原型體故意引導白樸之克隆體接近自己...

"明白了嗎？"原型體的聲音直接傳入大腦，"所謂的情感羈絆，只是我設(shè)計的程序，為了讓克隆體成為完美的載體。"

控制室突然劇烈震動。海水從裂縫涌入，混合著某種金色液體。原型體的培養(yǎng)艙自動開啟，金色紋路如觸手般伸向白樸之："是時候回歸本體了。"

白樸之突然轉(zhuǎn)身抱住周清于，銀白紋路如蠶繭般將兩人包裹："相信我。"他的呼吸灼熱地撲在周清于耳畔，"三秒鐘。"

"一。"

金色觸手刺穿防護罩。

"二。"

原型體的冷笑近在咫尺。

"三！"

銀白蠶繭突然爆裂，但不是被攻破——而是主動分裂成無數(shù)光點，如星河般環(huán)繞整個控制室。每個光點里都浮現(xiàn)出記憶畫面：

圖書館里假裝偶遇時發(fā)紅的耳尖；排水管道里瀕死也要相握的手；無數(shù)次危機中毫不猶豫的守護...

"這就是你的錯誤。"白樸之的聲音從星光中傳來，"程序可以設(shè)計初始條件，但無法預(yù)測真正的感情會如何生長。"

原型體突然慘叫起來。他的金色紋路如退潮般消退，露出底下蒼白的皮膚："不可能...克隆體怎么可能..."

"不是克隆體。"周清于的右眼第一次主動發(fā)射出藍光，"他是白樸之，只是白樸之。"

潛艇基地崩塌的轟鳴中，兩人拖著昏迷的原型體沖出通道。哈羅在上空盤旋，指引他們躲進逃生艙。透過舷窗，他們看到金色液體正以驚人速度退回深海。

"不是撤退..."周清于的右眼捕捉到液體中的信息流，"是在重組進攻計劃。"

白樸之的銀白紋路已經(jīng)恢復，但尖端仍帶著淡淡金色："所以這才是白正陽說的希望？讓克隆體產(chǎn)生原體無法預(yù)測的感情？"

逃生艙突然接收到一段加密信號。解碼后浮現(xiàn)出林夏的全息影像："孩子們，如果看到這段記錄，說明你們觸發(fā)了最后的防火墻——愛是唯一能欺騙高等智慧的情感。"

畫面切換，顯示深海監(jiān)測圖。金色城市的上浮速度明顯減緩，某些區(qū)域甚至開始下沉。

"它們的文明建立在絕對理性上，所以無法理解..."林夏的影像溫柔地撫摸屏幕，"為什么你們會為彼此犧牲。"

逃生艙浮上海面時，朝陽正躍出地平線。在金色晨光中，白樸之的銀白紋路與周清于的藍灰右眼同時映出對方的倒影。

"所以接下來..."白樸之的指尖輕輕擦過周清于的右眼角，"我們要教它們什么是愛？"

周清于難得地揚起嘴角："先從定義多巴胺開始。"

哈羅在天空劃出優(yōu)美的∞軌跡，遠處海面上，三十七艘快艇正破浪而來——是蘇醒的感染者們組成的救援隊。更遠的海平線上，科研船的輪廓沐浴在晨光中，船身∞標志閃爍著溫暖的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