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星象臺對話——望遠鏡里的雙生星座

　　星象臺的銅質望遠鏡在夜風中發(fā)燙，我握著鏡筒的指尖，還沾著礦洞里未擦凈的礦粉。

　　芙洛的指尖劃過星圖羊皮紙，停在我用銀粉標注的「光明座」旁，指腹在相鄰的「暗影座」上停留了半秒——前世她總說「暗影座才是真實的星空，每顆暗星都藏著秘密」，此刻卻忽然收回手，指尖無意識地絞著望遠鏡上的皮繩，像在避開什么禁忌。

　　「你看?！顾鋈货谀_，指著東北方的星空，發(fā)梢掃過我鼻尖，帶著雪松混著金盞花的香氣，「那兩顆星，以前叫『對立者』，現在天文學會改名叫『雙生座』了?！?/p>

　　望遠鏡的鏡片里，兩顆主星明明滅滅，一顆泛著柔光，一顆帶著微芒，本該遙遙相對，此刻卻在鏡片的折射下，光軌漸漸交疊。

　　芙洛的指尖按在鏡筒上，和我的手隔著層薄皮，卻讓我想起前世在星象臺吵架的夜晚——她摔碎了我珍愛的星圖，說「星空只會騙人」，而我撿起碎片時，指尖被銀粉劃破，血珠滴在「暗影座」上，像朵不會謝的花。

　　「你說要建一個沒有背叛的王國，」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顆墜落的星，「我?guī)湍恪！?/p>

　　幫你。前世她總說「權力要靠自己搶」，此刻卻將星圖推到我面前，指尖在「光明座」周圍畫了個圈，光紋凝出小太陽的形狀，落在我標注的「王宮」位置。

　　她的指腹擦過「暗影座」時，忽然頓住，指尖凝著極細的光紋，將暗星的符號改成了蝴蝶——那是她現在常用的、代表「新生」的印記。

　　「其實暗影座的暗星，」她忽然低頭笑，耳尖紅得比星圖上的火星還要鮮艷，「只是離太陽太遠，暫時沒照到光而已?！?/p>

　　太遠沒照到光。我轉頭看她，發(fā)現她瞳仁里映著望遠鏡里的雙生座，兩顆星的光在她灰藍色眼眸里交疊，像前世的仇恨與現世的溫柔，終于在時光的鏡片里，凝成了不再對立的光。

　　她忽然伸手替我拂開被風吹亂的劉海，指尖在我眉骨處停頓——那里光滑如新，卻在她觸碰時，泛起只有我們能看見的、淡淡的光紋。

　　「以前我總覺得，」她的指尖順著我眉骨滑到眼角，停在我前世流淚的位置，「強者必須藏起軟弱，就像暗星必須躲在陰影里?！顾鋈恍α耍讣獾墓饧y落在我眼底，「但你看，現在暗星也能借到太陽的光，就像……」

　　就像你借我光。她沒說完，卻在望遠鏡里的雙生座完全交疊時，忽然握住我的手，將我的指尖按在星圖的「光明座」上。我們的指尖相觸，魔力在星圖上蕩開漣漪，那些被她改成蝴蝶的暗星，竟?jié)u漸亮起，像被點亮的小燈籠，沿著「光明座」的軌跡，織成條會發(fā)光的河。

　　夜風掀起她的斗篷，我忽然看見她內襯上繡著的圖案——左側是我的月光石花紋，右側是她的蝴蝶印記，中間用金線繡著「共生」二字，針腳歪歪扭扭，像個笨拙的、卻認真的承諾。

　　她察覺到我的目光，慌忙轉身，卻在轉身時，斗篷帶起的風掀翻了桌上的星圖，露出背面她偷偷畫的簡筆畫：戴王冠的我和握光劍的她，站在雙生座下，她的光劍指著暗星，而我的魔杖，正將陽光引向那些星星。

　　「其實我早就懂了，」她忽然對著星空說，聲音混著望遠鏡的銅鈴聲，「比起讓暗星消失，不如讓它們學會，借光生長?！?/p>

　　借光生長。我望著她發(fā)間晃動的銀質發(fā)夾——此刻那里沒藏咒符，只有顆小小的月光石，和我魔杖頭的石頭一模一樣。望遠鏡里的雙生座終于完全重合，在她瞳仁里映出璀璨的光，那光里不再有前世的對立，只有現世的、愿意并肩的，關于「共生」的渴望。

　　而我們相觸的指尖，正將星圖上的光紋，一點點凝成屬于我們的、新的星座——那里沒有光明與暗影的對立，只有彼此借光的、溫暖的，雙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