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在那間陰暗逼仄的小黑屋里,熬過了度日如年的時光,最終滿心無奈地答應(yīng)替弟弟去履行娃娃親。
丁父一臉厭煩地打開門,沒好氣地啐道:“早這么識趣,哪用得著吃這些苦頭,真是自討苦吃。”
丁程鑫低垂著頭,像只受傷的小獸,腳步遲緩而沉重地回到那間雜亂狹小,僅能容身的儲藏間。
剛走進(jìn)客廳,周遭的氛圍依舊冷若冰霜,甚至愈發(fā)刺骨。
每一個對他的漠視已然到了極致,丁父一把奪過他的身份證,眼神兇狠地警告:“給老子安分點(diǎn),別起那些歪心思,想跑?門兒都沒有,不然有你好受的!”
丁程鑫嘴唇微微顫抖,似是想說些什么,可終究還是怯懦地低下了頭,將所有話語都吞回肚里。
沒過幾日,清脆的門鈴如催命符般突兀響起。
正在廚房費(fèi)力刷洗著油膩鍋碗瓢盆的丁程鑫,聽到聲響,手中的動作瞬間凝固,心臟猛地一緊,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丁父丁母原本松弛的神情瞬間緊繃,臉色驟變,趕忙手忙腳亂地整理衣裝,慌慌張張地朝著門口奔去。
馬家助理身著剪裁精致、筆挺的黑色西裝,身姿挺拔如松,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場,邁著沉穩(wěn)且有力的步伐踏入屋內(nèi)。
他微微頷首,臉上掛著看似禮貌卻疏離的微笑,語氣平靜卻暗藏鋒芒:“丁先生,丁太太,許久不見。此次前來,主要是為了商討娃娃親一事。馬家在道上立足,最看重的便是承諾二字,當(dāng)年定下的約定,我們必定會嚴(yán)格遵守。不過,想必二位對馬家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有所了解,少爺平日日理萬機(jī),諸多事務(wù)纏身,實(shí)在是抽不出太多精力耗費(fèi)在這門親事中?!?/p>
丁父臉上立刻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腰彎得像煮熟的蝦,點(diǎn)頭哈腰地說道:“理解理解,馬家的威名那可是如雷貫耳,我們哪兒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一切全憑馬家安排,您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
丁母也在一旁陪著諂媚的笑臉,忙不迭地附和:“是呀是呀,我們丁家絕對全力配合,保證不給馬家添任何麻煩?!?/p>
躲在廚房門后的丁程鑫,大氣都不敢出,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嗓子眼蹦出來。
馬家助理目光如鷹般冷冷地掃視一圈屋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接著說道:“少爺在道上的行事風(fēng)格,想必丁家人也略有耳聞,向來低調(diào)神秘,不喜張揚(yáng)。這次雙方見面,少爺會親自出席,但要是丁家敢借此機(jī)會在外面肆意宣揚(yáng),或是生出什么不該有的事端,馬家的手段,二位應(yīng)該不想親身體驗(yàn)。”
話雖說得客氣有禮,可那字里行間的威脅之意卻如同寒冬的冷風(fēng),直直地往人骨頭縫里鉆。
丁父額頭瞬間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他連忙不迭地點(diǎn)頭,聲音微微顫抖地應(yīng)道:“不敢不敢,我們丁家上下一定守口如瓶,絕對不會給馬家添麻煩,保證守好規(guī)矩?!?/p>
馬家助理微微皺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繼續(xù)說道:“近期就會安排雙方見面,丁家這邊務(wù)必做好充分準(zhǔn)備。若是到時候因?yàn)槎〖覝?zhǔn)備不充分,招待不周,讓少爺不滿意,這后果……”
他故意停頓,意味深長地看了丁父丁母一眼,沒有把話說完,但那威脅的意味已經(jīng)再清楚不過。
丁父丁母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嘴唇都有些泛紫,趕忙不迭地說道:“一定準(zhǔn)備妥當(dāng),保證不會出任何問題,您放心,我們丁家一定把事情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p>
馬家助理這才微微點(diǎn)頭,臉上的神情稍有緩和,“那就好,我先告辭了。”說完,便轉(zhuǎn)身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離去。
馬家助理剛走,丁程宇就像一陣風(fēng)似的從樓上急匆匆地沖下來,臉上滿是猶豫與糾結(jié)之色。
他跺著腳,聲音尖銳地大聲說道:“我……我有點(diǎn)猶豫了。我可聽說馬家人向來喜歡男色,你們再瞧瞧丁程鑫,長得細(xì)皮嫩肉、漂漂亮亮的,萬一他去了馬家,被馬家少爺看上,得到重用怎么辦?那以后他豈不是要騎到我頭上拉屎撒尿了!這門親事本來就不該我去,可現(xiàn)在讓他去,我實(shí)在是不放心?!?/p>
丁父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沒好氣地呵斥道:“你小子懂個屁!馬家是什么樣的存在,那可是在黑道跺跺腳,地面都得顫三顫的主兒,可不是省油的燈。更何況馬家那個兒子,這么多年來神神秘秘的,壓根兒就沒人見過他長什么樣。誰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說不定丁程鑫去了,就是個替罪羊,有他苦頭吃。咱們?nèi)遣黄瘃R家,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按他們說的做?!?/p>
說完,丁父轉(zhuǎn)頭看向丁程鑫,眼神中滿是厭惡與命令,冷冷道:“你,聽好了,這幾天都別給我出門了,就老老實(shí)實(shí)待在家里干活,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掃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要是敢出半點(diǎn)差錯,看我怎么收拾你?!?/p>
丁母在一旁也跟著幫腔,滿臉嫌棄地說道:“對,別以為要去馬家了,就能偷奸?;@家里的活兒,你都得給我干得利利索索的?!?/p>
因?yàn)橐獪?zhǔn)備與馬家見面的事,丁程鑫知道自己不能再去餐館打工了,于是,他鼓起勇氣,來到那個熟悉又壓抑的小餐館,準(zhǔn)備向老板娘辭職。
老板娘坐在收銀臺后面,涂著鮮紅指甲的手不停地數(shù)著錢,看到丁程鑫進(jìn)來,眼皮都沒抬一下,“你來干什么?”
丁程鑫低著頭,聲音糯糯地說:“老板娘,我……我想辭職?!?/p>
老板娘這才抬起頭,上下打量了丁程鑫一番,冷笑一聲,“辭職?你說走就走?。康昀镎比耸帜?,你這時候走,不是故意給我找麻煩嗎?”
丁程鑫趕忙解釋:“老板娘,我……我家里有點(diǎn)事,實(shí)在沒辦法。”
老板娘把手中的錢往桌上一扔,雙手叉腰,“哼,家里有事?什么事比賺錢還重要?我看你就是不想干了,行啊,想走可以,這個月工資扣一半,就當(dāng)是給店里的賠償。”
丁程鑫一聽,急得眼眶都紅了,“老板娘,我……我這個月一直都有好好干活,沒偷懶,能不能……能不能別扣這么多?”
老板娘不耐煩地?fù)]揮手,“少廢話,我說扣就扣。你這種人我見多了,說走就走,一點(diǎn)責(zé)任心都沒有,要不是看你平時還算老實(shí),我還得讓你賠更多呢!”
丁程鑫咬著嘴唇,心中滿是委屈,但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他默默低下頭,忍住淚水,輕聲說:“好吧,老板娘……”
從餐館出來,丁程鑫手里緊緊攥著那少得可憐的工資,心情沉重到了極點(diǎn)。一回到丁家,他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認(rèn)沒人注意后,匆匆鉆進(jìn)自己那間儲藏間。
他輕手輕腳地挪開角落里的雜物,從一塊松動的地板下取出一個破舊的小鐵盒.
這鐵盒是他一直以來藏錢的地方,里面零零散散地放著他這些日子省吃儉用攢下的錢。
丁程鑫小心翼翼地把剛剛拿到的工資放進(jìn)去,又將鐵盒藏好,重新把雜物歸位。他心里清楚,這些錢雖然不多,但卻是他未來的希望,要是真有機(jī)會考大學(xué),這些錢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只要丁母一去打麻將,家里的下人便有樣學(xué)樣,開始肆意指揮丁程鑫。
胖胖的王媽雙手叉腰,頤指氣使地說:“丁程鑫,去把花園里的雜草拔了,別磨磨蹭蹭的?!?/p>
瘦高的李嫂也在一旁附和:“對呀,拔完草再把那幾盆花澆澆水,要是澆死了,有你好看?!?/p>
還有比較年輕的小周,也不懷好意地笑道:“丁程鑫,等會兒把每個房間的痰盂都倒了,洗干凈,動作快點(diǎn)兒?!?/p>
丁程鑫從早到晚都被這些下人呼來喝去,累得腰酸背痛,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好不容易熬到飯點(diǎn),丁母隨手把吃剩的飯菜往桌上一扔,不耐煩地喊道:“趕緊吃,吃完接著干活,別在這兒磨磨蹭蹭的?!?/p>
丁程鑫看著那些殘羹剩飯,菜湯泡著剩飯,還混雜著一些吃剩的骨頭和殘?jiān)]有絲毫嫌棄,畢竟早已習(xí)慣,此刻真的餓得不行。
丁母一走,丁程鑫立馬端起碗,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那模樣就像餓了許久的人終于見到了食物,顧不上任何體面,只想盡快填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