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源在客廳與馬嘉祺爭執(zhí)無果，心中焦灼更甚，索性不再糾纏，轉身就往外面走，他要親自找到丁程鑫，帶他離開。

后院空蕩蕩的，只有散落的工具和未干完的活計，哪里有丁程鑫的身影。張真源心頭一緊，拉住一個路過的傭人問道：“看到丁程鑫了嗎？”

傭人被他突然的詢問驚了一下，連忙回答：“張少，丁程鑫……劉嬸讓他去員工餐廳吃飯了?！?/p>

張真源皺了皺眉，轉身朝員工餐廳的方向走去。馬家的員工餐廳設在側院，是專門給傭人雜役用餐的地方，空間不大，光線也有些昏暗。

他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丁程鑫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擺著一個掉了漆的搪瓷飯盒。少年低著頭，脊背微微佝僂，像是怕驚擾了誰，正小口小口地扒著飯。

張真源放輕腳步走近，看清飯盒里的東西時，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了——里面只有白花花的米飯，旁邊堆著一小撮黑乎乎的炒菜，看起來像是別人挑剩下的邊角料，油星都看不到一點，蔫蔫的菜葉上還沾著幾粒沒洗干凈的沙礫。

丁程鑫似乎沒察覺到有人靠近，依舊機械地吞咽著，仿佛吃的不是飯，而是不得不完成的任務。他的嘴唇干裂，臉色是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蠟黃，手腕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張真源越看心越痛，一股難以遏制的火氣和憐惜涌上來。這就是他在馬家過的日子？連一頓像樣的飯都吃不上！

他再也忍不住，幾步走到丁程鑫面前。

丁程鑫被突然出現的陰影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看到是張真源時，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地想把飯盒往桌下藏，手卻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跟我走?！睆堈嬖吹穆曇魩е鴫阂值呐?，卻努力放柔了語氣。

丁程鑫愣住了，眨巴了兩下眼睛，像是沒聽懂，又像是不敢相信。他的嘴唇動了動，想問什么，卻沒發(fā)出聲音，只是呆呆地看著張真源。

張真源不再多言，彎腰就將丁程鑫打橫抱了起來。

“唔——”丁程鑫驚呼一聲，身體瞬間繃緊，下意識地想掙扎，卻因為虛弱和震驚，渾身都沒什么力氣。

他的腦袋還暈乎乎的，不明白為什么張真源會突然抱自己，更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跟他走。飯盒被碰倒在地，幾粒米飯滾出來，混在滿是油污的地面上，格外刺眼。

周圍吃飯的傭人都被這動靜吸引，紛紛看過來，眼神里有好奇，有同情，也有畏懼，卻沒人敢出聲。

張真源抱著丁程鑫，無視那些目光，大步朝餐廳外走去。少年很輕，輕得像一片羽毛，抱在懷里幾乎沒什么分量，這讓他的心更沉了幾分。

丁程鑫把臉埋在張真源的胸口，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馬家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他還是懵懵的，眼睛半睜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像是受驚的蝶翼。

張真源抱著他徑直走向自己停在門口的車，腳步堅定，像是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無論馬嘉祺同不同意，今天他必須把丁程鑫帶走，帶他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

車窗外的景物飛快倒退，丁程鑫靠在張真源的肩頭，聽著引擎平穩(wěn)的聲音，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

或許是太久沒感受到這樣的安穩(wěn)，他的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間，竟在顛簸中睡著了，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卸下防備的弧度。

張真源抱著丁程鑫走出員工餐廳時，恰好撞見站在廊下的馬嘉祺。

馬嘉祺的目光落在丁程鑫蒼白的小臉和那只掉在地上的空飯盒上，眉頭擰成了疙瘩。

他看著張真源小心翼翼的動作，看著丁程鑫蜷縮在對方懷里，沒有看到他，喉結滾動了兩下，終究沒出聲阻攔。

“丁程宇那邊還沒處理干凈，”

他低聲對自己說，像是在找借口，又像是在說服自己，“先解決完那邊的事，再回頭好好管教他。”

說著，轉身走向書房，腳步卻比平時沉了幾分。

不遠處的劉嬸也看見了這一幕，她叉著腰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張真源把丁程鑫抱上轎車，嘴角撇了撇，心里嘀咕：“去享你的福吧，省得在這兒礙眼?！?

可轉念想到自己遠嫁的女兒下周就要回家，那點不高興頓時煙消云散，比起丁程鑫這小可憐，還是自家閨女的回程更讓她上心。

她轉身往廚房走，腳步輕快，嘴里還哼起了小曲，盤算著要給女兒做些什么愛吃的。

轎車緩緩駛離馬家大門，丁程鑫在張真源舒服得睡著了，睫毛顫了顫，卻沒醒。

張真源低頭看著他，伸手替他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額發(fā)，指尖觸到那點溫熱的皮膚時，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填滿了，又軟又脹。

他輕輕舒了口氣，對司機說：“開車吧，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