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走后,客廳里安靜得能聽見墻上掛鐘的滴答聲。
丁程鑫想從馬少懷里退出來,心里一直想理由從馬少身上下來,指尖下意識地蹭著襯衫紐扣,布料下的皮膚還殘留著對方掌心的溫度,燙得他有些發(fā)慌。
“我……我去看……看姜湯。”
他低聲說著,立馬退出馬少的懷抱,轉(zhuǎn)身急匆匆往廚房走,像是在逃避什么。
馬嘉祺看著他的背影,眼底掠過一絲晦暗。
剛才劉雅跟丁程鑫低語時,他雖然沒聽清具體內(nèi)容,但丁程鑫瞬間繃緊的肩膀,還有那驟然沉下去的臉色,都在告訴他,那句話戳中了痛處。
私生子。
這個詞像根毒刺,扎在丁程鑫心里,也扎在他馬嘉祺眼里。
他之前也誤會過丁兒,他現(xiàn)在比誰都清楚丁程鑫在丁家受的委屈,那些明里暗里的排擠,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自卑,都是他想一點(diǎn)點(diǎn)撫平的褶皺。
可劉雅一句話,就輕易將那些好不容易藏起來的傷口,再次撕開。
廚房的灶上正燉著姜湯,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甜辣的氣息彌漫開來。
丁程鑫站在灶臺前,看著翻滾的姜塊,忽然想起小時候在鄉(xiāng)下外婆家,每次感冒,外婆都會給他煮這樣一碗姜湯,辣得他直掉眼淚,卻又暖得從胃里一直熱到心里。
后來被接回丁家,他發(fā)過一次高燒,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聽見繼母在門外跟傭人說:“不過是個野種,燒死活該,別傳染給宇兒?!?/p>
那時候他就知道,有些溫暖,一旦離開,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丁兒,在想什么?”
馬嘉祺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丁程鑫嚇了一跳,手里的湯勺差點(diǎn)掉在地上。
“馬……馬少,沒什么?!?/p>
他轉(zhuǎn)過身,對上對方深邃的眼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湯快好了?!?/p>
馬嘉祺沒說話,只是走過來,抬手試了試湯碗的溫度,然后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嘗嘗?!?/p>
丁程鑫下意識地張嘴,滾燙的姜湯滑進(jìn)喉嚨,辣得他眼眶發(fā)紅。
馬嘉祺卻像是沒看見,又舀了一勺,眼神專注地看著他:“再喝點(diǎn),發(fā)點(diǎn)汗就好了?!?/p>
他的動作帶著不容拒絕的強(qiáng)勢,卻又奇異地透著溫柔。
丁程鑫乖乖地喝著,直到一碗姜湯見了底,整個人都被熱氣裹著,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乖,去沙發(fā)上躺會兒?!?/p>
馬嘉祺放下碗,拿起毛巾給他擦了擦嘴角,指尖不經(jīng)意劃過他的唇,帶著微涼的觸感。
丁程鑫點(diǎn)點(diǎn)頭,腦袋有點(diǎn)懵,轉(zhuǎn)身往外走,腳步有些虛浮。
剛走到廚房門口,就看見劉嬸端著一盤水果過來,臉上堆著笑:“丁少,吃水果解解辣吧。”
她把果盤遞過來時,手腕一不小心突然地一歪,半盤切好的芒果掉在了地上,果汁濺了丁程鑫一褲腿。
“哎呀!你看我笨手笨腳的”
劉嬸慌忙去撿,“丁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給您拿條新褲子……”
“不……不用"
反正我也吃不了芒果,他的聲音弱弱的道。
劉嬸的動作僵了一下,抬頭看了一下丁程鑫,心里咯噔一下。
這小子,應(yīng)該看不出來我知道他芒果過敏吧?
"我來……掃吧"丁程鑫下意識站起來要去干活
“我來收拾,你坐。”她連忙拿起掃帚,低著頭不敢看他。
馬嘉祺從廚房走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芒果和丁程鑫褲腿上的果汁,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劉嬸?!?/p>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誰讓你拿芒果過來的?”
劉嬸身子一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看丁先生喝了姜湯,想著芒果解辣……”
“他對芒果過敏,你不知道?”
馬嘉祺步步逼近,眼神銳利得像刀,“還是說,你故意的?”
劉嬸嚇得腿一軟,差點(diǎn)跪在地上:“不是的,馬少,不知道,我這就拿走,再也不拿了……”
"呵,我記得當(dāng)初丁兒從張家回來我有叫管家把丁的忌口都給你們看一下,還是說劉嬸沒看?"
"馬少,我忘了,我忘了"劉嬸立馬哭得特別凄涼,生怕下一秒自己的忌口就在這一刻。
馬家是什么人呀,表面已經(jīng)洗白的黑幫。
“你不用再待在這里了?!?/p>
馬嘉祺打斷她,語氣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管家,現(xiàn)在就把劉嬸的東西收拾好,送她出去?!?/p>
“馬少,不要??!”劉嬸哭喊起來,“我在馬家待了二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求您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機(jī)會?”
馬嘉祺冷笑一聲,目光落在丁程鑫褲腿上的果汁,“你對他動手腳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機(jī)會?”
丁程鑫看著眼前的一幕,心里忽然有些復(fù)雜,他只是個替丁程宇嫁過來的私生子,馬少這幾天突然對他太好了。
好到他開始害怕,害怕這個保質(zhì)期的期限一到,馬少又變成以前那個打罵的主。
于是下意識的幫劉嬸求情,生怕是馬少后悔,畢竟劉嬸可是馬家干了半輩子的人,到時候馬少后悔,受苦的還是他,
“馬少”
他小聲的開口,“沒……沒事的,劉嬸她真的忘了吧,我不是沒事嘛”
馬嘉祺轉(zhuǎn)頭看他,眼神里帶著不解:“你還要替她說話?”
“沒替他說話”
也沒資格替他說話丁程鑫低下頭,“我現(xiàn)在也沒怎么樣。”
馬嘉祺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松了口:“既然丁兒替你求情,這次就饒了你?!?/p>
他看向劉嬸,眼神冰冷,“但你給我記住,再有下次,我不會再留任何情面。”
劉嬸連滾帶爬地應(yīng)著,慌忙收拾好地上的狼藉,逃也似的離開了。
客廳里再次安靜下來。
丁程鑫看著自己褲腿上的果汁,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
“去換條褲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