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把老楊拉沒人的樓梯口，幾乎想要宰了他。

“你保證過！”

“我做不到時時刻刻都和他在一起，這次連一點動機(jī)都沒有！我怎么保護(hù)他?！?/p>

羅納一巴掌打在楊海棠的臉上，力度大的回響把樓層的感應(yīng)燈都震亮了不少。

“那付言律呢？他又在哪？”

楊海棠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羅納，身上的衣服被打濕，風(fēng)吹過來有點冷，但他似乎感受不到。嘴角抽動，不知道說什么好。

“付言律請了假，我不知道他在哪里?！?/p>

羅納抵住頭，他衣裳有點不整，日常除了西裝就是牛仔褲配白襯衫，這襯衫有點大，不是他的。他用手擦掉楊海棠臉上都水痕，眼里有何嘗不是心疼。

“為什么你永遠(yuǎn)都在撒謊，你到底有沒有雇主，你告訴我海棠，你還在為誰保密，難道你信不過我嗎？”

“你又騙了我多少？你說的話我都要從雞蛋里挑骨頭出來再嚼碎咽下肚子，我不求你愛我，我只求你別對我撒謊?！?/p>

他把羅納抵在墻上，喉嚨的滾動讓他心軟。他還是放了手。

“他要結(jié)婚了?！?/p>

羅納眼睛下垂，不知道為什么楊海棠會這么說，但自己的心確實緊了一下，雙手抱臂的站著，像個沒事人一樣。甚至有點不耐煩?！拔抑?，我是司儀?！?/p>

楊海棠想笑的揚起頭，淚水被他強(qiáng)行壓下去，手指抹去眼角的水花，捂著臉笑了起來，“他為什么不請別人？偏要你做？哪怕不是一個高級一點點司儀都做的比你好?！?/p>

“那又怎樣！難道我不去嗎？我是管家，我不去誰去？你以為誰還是十幾歲的小孩抱著一瓶別人喝過的汽水要。”

“有個女人和你同處一妻你是什么感覺，你可以保證他不會再碰你？”

楊海棠已經(jīng)接近崩潰，但還是沒有哭，他太累了，不是身體上的乳酸讓肌肉酸痛，而是羅納的不語像刀一樣劃在心上。

“我家少爺要轉(zhuǎn)院，我不奉陪了。后會有期，楊……老師?！?/p>

羅納剛轉(zhuǎn)身，楊海棠就把他勾回來，但羅納沒理他，“回來……好不好？我……不騙你了。”

可惜羅納什么都沒說，推開了楊海棠的手，走出樓道，朝查爾的地方走去，不出意外，查韻在等他。

那雙藍(lán)色的眼睛看出來了不少東西，“不多陪陪他？”

“你才是少爺?shù)谋O(jiān)護(hù)人，我只是作為朋友的寒暄。”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安安靜靜的等著轉(zhuǎn)院手續(xù)的結(jié)果。

查韻脫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他身上，很溫暖的一件衣服，比自己的襯衫保暖?！按笊贍敚　?/p>

“怎么了？關(guān)心一下你，我看你的病才好了不久別感冒，我不心疼，有些人也會心疼，你總不能讓兩個男人同時給你買藥。到時候你怎么選？”

他的眼睛明顯的瑟縮，查韻的手指很冷，觸碰在臉上，寒涼刺骨。

“知道了大少爺……”

“我忘了，你們可是大天使，怎么會生病?！辈轫嵑叱鲂÷?，轉(zhuǎn)院手續(xù)已經(jīng)辦理好，他要去簽字，留下羅納一個人在走廊慢慢的走回來。

羅納有些不安，對于查韻和楊海棠，他不知道要怎么選，也不能選。

“大天使？我早就不是了?！?/p>

他走進(jìn)了病房，看著還在昏迷的查爾，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早上還和自己說要吃烤肉的小豆子，現(xiàn)在片體鱗傷的躺在床上，他實在沒辦法平息心情。他牽著查爾的手，溫?zé)岜缓浯?，握緊那只小手，他的淚水滴落，他真的看不得自己帶大的孩子變成這樣

“少爺，我……今天問了你們班主任，他說付同學(xué)請假去了他的老家，我給他打電話了，他說他很想你，很想知道你在干什么……”

聲淚俱下之間查爾的眉毛動了一下，心率開始變化，看來聽進(jìn)去了。

“你要讓我怎么說？嗯？是說你在吃飯還是在打游戲，幫你撒謊是叔叔的長項，你告訴叔叔，你要什么理由……去和付同學(xué)說？叔叔都幫你說，你別嚇叔叔，醒來好嗎？叔叔……求你了……”

查爾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只是安安靜靜的睡著，臉上都青紫比之前還要嚴(yán)重，紗布包裹之下他只露出一只眼睛，他應(yīng)該也累了，睡的很香。

查韻在醫(yī)院外面抽煙，遇到了從醫(yī)院出來的老楊，順手遞了一支煙，老楊的手懸停了一下，也接過了，點上火吐出煙氣。

“口香糖改香煙，查韻先生也是隨機(jī)切換啊?！?/p>

查韻熄滅煙頭，雙手抱臂的看著對面的景象，大雨過后的空氣很新鮮，但車太多，彌漫著汽油燃燒后的難聞?！拔以诩乙话悴怀椋驗槲业艿懿幌矚g?！?/p>

“是一位很好的哥哥?！?/p>

“不算好，他不喜歡我。”他低下頭，又抬起，嘴里還殘存著煙味，他拿出口香糖嚼了起來，根本沒人在意有沒有煙味。“他根本不需要參加高考?！?/p>

“為什么？這不是每個孩子改變命運的事情嗎？”老楊也熄滅了吸完的煙頭，丟進(jìn)垃圾桶，煙霧簡直過肺，這幾天他也在戒煙，看樣子，戒不掉。“為什么這么說？”

查韻聽這話有點笑意，但也只是嘴角的上揚，沒有哼出來?！安皇敲總€人一出生就需要考慮以后的事情?！笨谙闾谴党鲆粋€泡泡，平時，查爾總喜歡來戳破，這次沒人戳。

老楊沒有說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和查韻并排著。

“我最近喜歡上了一本書，關(guān)于西方神話的一本書，里面說的是一些神的愛情和仇恨，墨赫彌斯和諾托斯的糾纏被一個凡人攔截，但諾托斯告訴墨赫彌斯說他愛的是凡人……可凡人又說人神之戀是禁忌之戀于是他找了一個凡人的女子結(jié)了婚，還讓諾托斯來主持當(dāng)時的風(fēng)……”

查韻抬眼看向老楊，嘴里的口香糖已經(jīng)沒有了味道，煙味也消散的差不多，他也沒有繼續(xù)下去。

“諾托斯的南風(fēng)，是夏天的象征，凡人讓他在冬天吹，確實有些過分?！?/p>

“過分嗎？可是墨赫彌斯喜歡冬天，他一直都知道?！?/p>

老楊的眼皮跳了一下，手指慢慢的握緊，但表情還是沒變，“原來查先生和當(dāng)下小姑娘一樣，看這種類型的書，挺有意思的?！?/p>

“查爾喜歡看，我無意間看到的，感覺挺有意思的。”查韻吐掉口香糖，嘴里的煙味差不多沒有，他也該去看看查爾了。

“后會有期，楊老師?！?/p>

“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