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趣事

日頭毒得很，龍洞村的田壩子里，蟬兒扯著嗓子叫個不停。我和李福蹲在田埂邊，眼睛直勾勾盯著田里那些銀閃閃的魚，饞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田里的水被曬得發(fā)燙，浮起一層細(xì)碎的金光，那些魚機(jī)靈得很，稍微有點風(fēng)吹草動，“嗖”一下就鉆進(jìn)蒲草叢里躲起來。

頭一回去釣魚，我倆從竹林里砍了兩根細(xì)竹竿，又偷偷扯了家里縫補(bǔ)衣裳的棉線拴上。李福從灶房抓了兩把冷飯，用口水把飯粒黏在線頭上，邊黏邊嘟囔：“小鳥都搶著吃的飯，看這些魚咋忍得??！” 哪曉得剛把線甩進(jìn)田里，魚群“哄”地圍攏來，我眼睛都不敢眨，瞅著一條花背鯽魚慢慢游過來，嘴巴剛碰到飯粒，我猛地扯竿子，哪曉得線太細(xì)，“啪”地就斷了！李福那邊更搞笑，他太著急，魚還沒咬穩(wěn)就使勁扯，竹竿子直直戳到腦袋上，痛得他抱著腦袋直跳腳：“哎喲喂，疼死我啦！” 折騰了一下午，鐵皮桶里空空蕩蕩，我倆蔫頭耷腦往回走，背后的蟬鳴聲，好像在笑我們傻。

第二次再去，我們學(xué)聰明了！跑到屋檐下的爛木頭底下，刨出來幾條又粗又紅的蚯蚓。李福用彎刀削了個小木棍，把蚯蚓穿在棉線上，得意地說：“這回看這些魚還咋挑食！” 哪曉得那些魚滑得像泥鰍，圍著蚯蚓轉(zhuǎn)圈圈，就是不開口。我守了半天，好不容易感覺線動了一下，猛一拉，只扯上來半截稀爛的蚯蚓。李福運氣更差，等得都快打瞌睡了，突然魚線繃緊，他慌忙扯竿，結(jié)果腳下滑了一跤，“噗通”摔進(jìn)泥坑，驚得滿田的魚撲棱棱亂跳。太陽要落山的時候，我倆一身臟兮兮，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邊走邊嘆氣：“咋比考零蛋還難??！”

連著兩次都沒成功，我倆心里窩著火，偏要跟這些魚較上勁！商量了一晚上，終于想到個“絕招”——把田埂的水口挖開，放干水看它們往哪跑！第二天雞還沒叫，我們就扛著小鋤頭沖到田壩子。太陽越升越高，曬得腦袋發(fā)燙，手上磨起了血泡，汗水流進(jìn)眼睛里辣得生疼，李福邊挖邊喘粗氣：“等抓到魚，一定要煮一大鍋酸辣魚，好好出出氣！” 當(dāng)田水順著溝渠“嘩嘩”流走，泥坑里的魚開始活蹦亂跳，我倆眼睛都亮了！那些之前戲弄我們的魚，這會兒在淺淺的泥漿里撲騰，連逃跑的力氣都沒了。我們顧不上滿身是泥，雙手飛快地把魚扔進(jìn)桶里，李福還唱起了跑調(diào)的山歌：“大河漲水小河清，逮到魚兒笑盈盈……”

鐵皮桶被魚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壓得肩膀生疼，可心里頭歡喜得很。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給我們兩個泥猴子鍍上一層金邊。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我們爭得面紅耳赤——我要做油炸小魚，他非要煮酸木瓜魚湯，路過的老伯笑罵：“兩個小傻小子，小心魚沒吃到，先把家里鍋灶吵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