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嘉寧縣主與那張極行完婚,他二人雖說是景和帝下旨賜的婚。
但和親王府同誠義伯府中人,都心知肚明個中的情形,婚儀的排場也就沒有很盛大。
幽篁居內(nèi)。
一把秋千掛在棠梨樹分出的橫枝上,姜瑤穿著一身淺綠色薄錦所制成的衣裙,坐在上面晃著。
這一個月姜瑤被禁足在府中,雖明面上未出國公府一步,但暗地里都是岑攸宜將,外邊的新鮮玩意兒帶進府中,倒也不覺得無聊。
姜瑤再把繪制好的首飾圖紙交給岑攸宜,讓她帶去轉(zhuǎn)交給攬月閣的工匠,趕制出來。
“郡主,咱們一會兒是要去攬月閣看看嗎?”落珠問道。
“嗯,好久沒去了”姜瑤讓秋千停下晃動,從秋千上下來“約了表姐一同去逛逛”。
攬月閣正是姜瑤名下的一家鋪子,因著攬月閣出售的首飾,是獨一份的,所以很受京中貴女喜愛。
岑相府外。
落珠從馬車上下去走到門口小廝處,拿出永安郡主的玉牌“我家姑娘是永安郡主,約了你們府中的八姑娘外出逛逛,還望小哥進去報一聲,說郡主在外等著便不進去了”。
一聽來人是永安郡主,小廝不敢馬虎拱手道“奴才這便去告知八姑娘,郡主稍等”。
姜瑤嫌進到府中,相府眾人定是要恭恭敬敬的,所以就沒進去。
半盞茶的時間,岑攸宜帶著松花從相府中走出,松花扶著岑攸宜上了馬車后,同玉盤還有落珠坐在了外邊。
岑攸宜拉過姜瑤的手“前幾日我提出讓父親參和親王府一本,你為何沒有同意”。
岑攸宜的父親岑哲通是御史臺的御史大夫,有監(jiān)察、彈劾百官之職。
“我同她的恩怨過往,在她引我去事先準備好的屋子,我把她打暈之后,便一筆勾銷了”姜瑤輕輕嘆出一口氣。
“也對,誠義伯府現(xiàn)下沒落之勢盡顯,想著嘉寧縣主一個剛過門的新婦,日子定是不好過的”。
半個時辰后,馬車穩(wěn)穩(wěn)停在攬月閣門口,攬月閣位于上京最為繁榮的青雀大街,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姜瑤同岑攸宜下了馬車,邁步走進攬月閣,金掌柜瞧見來人是東家,忙將姜瑤與岑攸宜引到,姜瑤專屬的包間。
金掌柜命人拿來攬月閣半年的賬簿,擺在姜瑤面前的桌子上“郡主,這是近半年來的賬簿,請郡主過目”。
姜瑤用手推了推面前的賬簿“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賬簿本郡主便不看了”。
隨后姜瑤給玉盤遞了一個眼神,玉盤將手中的冊子遞給金掌柜。
金掌柜問“這是郡主設計出來的新樣式”,姜瑤點頭“囑咐給工匠定要小心再小心,這次是以一整塊玉石為原料雕刻的”。
金掌柜應是退了出去。
姜瑤兩人看著前些時日,工匠制造出來的新品。
這時,一樓傳來叫嚷聲。
“這金鑲玉符文手釧,是本姑娘先看上的,你憑什么搶了去”。
“就憑我先付了定銀,付了銀子這東西便是我的了”。
姜瑤看著一樓的鬧劇問“這二位分別是哪個府上的姑娘”。
玉盤看了眼樓下的二人“回郡主,著粉衣的是太傅的二姑娘,著青衣的工部侍郎府的姑娘”。姜瑤“哦”了一聲。
玉盤回話時,一樓的兩位姑娘不知道說了什么,便已是大打出手,跟著她們兩個來的同伴在拉架,看她二人的架勢儼然是拉不住。
兩人一邊扯著對方的衣服,一邊順手拿起邊上擺著的飾品,朝對方身上扔。
金掌柜身為男子,上去拉架多有不便,只站在一旁苦著一張臉。
姜瑤看不下去快步朝一樓走去,她本想動用輕功下去的,可今日的著裝有些不妥。
姜瑤走到人群后重咳一聲“本郡主再不出面,二位姑娘怕是打算要將本郡主這鋪子都給砸了啊”。
聽到姜瑤的聲音,正互相扯著衣服的二人松開了對方,忙朝著姜瑤行禮。
岑攸宜道“諸位都散去吧,這里有郡主在”。
人群散去后,姜瑤冷聲開口問“二位隨本郡主上樓處理此事,可好”。
姜瑤的話看似是在商量,實則不容拒絕。
太傅府的二姑娘魏庭茹小聲道“好”,站在她身旁工部侍郎府的姑娘胡憶絮也跟著應好。
姜瑤看向金掌柜“金掌柜拿著二位姑娘摔壞的東西跟上來”。
金掌柜“哎”了一聲心疼的撿起地上的摔壞的首飾跟了上去。
二樓包間,姜瑤坐著眸光掃向站著的二人身上“說說吧,為何大打出手”。
胡億絮高昂的腦袋先開口“郡主,這手釧可是我先看上的,是魏庭茹非要跟我搶”。
胡憶絮身為工部侍郎的獨女,在家中是被驕縱慣了的,說話有些不知分寸。
岑悠宜手中端著茶杯“胡姑娘,同郡主回話要自稱臣女”。胡憶絮這才反應過來低下了腦袋。
“郡主,臣女沒有”魏庭茹反駁道,又沖著胡憶絮“分明是你搶了我的東西,這金鑲玉符紋手釧我可是付過定錢的”。
魏庭茹不想平白被旁人污蔑,她身為太傅府嫡出的姑娘,今日與人大打出手已是壞了規(guī)矩。
聽著這話,姜瑤將身子靠在靠椅上“金掌柜不如你來說說,這手釧是她二人誰的”。
金掌柜站著身子“郡主,正如魏二姑娘所說,咱們閣中的首飾自售出便是孤品,這手釧也是工匠隨性所做,昨日魏二姑娘來逛時,一眼相中但帶的銀子不多,只好先付了定錢,今日再來取的”。
來攬月閣閑逛或是購買首飾的人,也都是上京的貴族,故攬月向來不賒賬。
“胡姑娘可聽清了,是魏二姑娘先下的定,所以這手釧當是魏二姑娘的”姜瑤面上帶著笑。
胡憶絮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想離去。
姜瑤出聲阻止“胡姑娘摔了本郡主的東西,斷是沒有不給個說法便離去的”。
“郡主,想要臣女給您一個怎樣的說法”胡憶絮改了自稱。
“照價全收”。
“若臣女不呢”。
“那本郡主就要親自上門看看,胡侍郎是如何管教女兒的了”姜瑤淡淡道。
“郡主這是強賣強賣,再說了臣女并沒有相中這些”胡憶絮梗著脖子,但聽到姜瑤要親自上門,還是有些后怕。
岑攸宜一臉看戲的神情“胡姑娘相沒相中先不說,但這些的確是姑娘你毀壞的”。
胡憶絮聲音弱了幾分指著一副耳墜還有一對步搖“是臣女損壞的,臣女可以照價全收,但不是臣女損壞的,臣女不要”。
魏庭茹福禮走到她自己損壞的物樣前“郡主,這三樣東西是臣女弄壞的,臣女自會買下”。
姜瑤“嗯”了一聲。
沒想到這魏二姑娘倒是個,識時務之人。
“金掌柜,把魏二姑娘損壞的物樣,拿去讓工匠師傅修補下,再送到太傅府”姜瑤吩咐金掌柜。
金掌柜應是,端著魏庭茹損壞的物樣,去了工匠師傅處。
魏庭茹微微點頭“多謝郡主,臣女先行告退”,姜瑤點頭,魏庭茹退了出去。
姜瑤起身,岑悠宜也跟著站了起來。
走到胡憶絮身邊時,姜瑤眉尾上揚“胡姑娘一會兒可別忘了付銀子”。
胡憶絮縮著脖子應是,等姜瑤一行人走出包間內(nèi)后,胡憶絮終于沒忍住呸了一聲。
胡憶絮當然知道跟姜瑤作對是什么下場,別說她得罪不起了,怕是連她父親都難得罪起。
馬車停在楊柳齋外的小巷子里,落珠跟松花去了楊柳齋買些果子。
馬車內(nèi),岑悠宜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阿瑤你可得防著胡憶絮,別再像上次,平白無故的被麻煩找上身”。
姜瑤則是閉目養(yǎng)神“沒事兒,她若是有通天的能耐,也不會被我訛一千五百兩了”。
實話講,胡憶絮摔的幾樣飾品,當真不值一千五百兩,但是她的態(tài)度值。
胡憶絮若是如魏庭茹般,姜瑤也可以少收些銀子,再免費為她修補的,可她偏偏態(tài)度不好。
一炷香后,落珠和松花才提著剛出鍋的果子,上了馬車。
落珠打開食盒“這幾樣是楊柳齋的新品,郡主和表姑娘嘗嘗”。
姜瑤和岑悠宜分別從食盒中拿出一枚果子,品嘗著。
“楊柳齋的果子味道真是不錯,不過我還是喜歡他們家的,蔗霜云片糕和桂花連蓉餅”岑悠宜一邊小口的吃著手中的荷花酥,一邊說著。
將岑悠宜送到岑相府后,姜瑤主仆三人回到了國公府。
回到國公府已是申時,這個時辰姜今朝一般都在主院,由姜云升看著習字。
姜瑤讓玉盤和落珠回了幽篁居,自己提著食盒去了主院。
“阿爹,你看兒這張寫的如何”姜今朝放下手中的筆。
姜云升接過夸贊了起來“不錯,比前幾日的還要好”。
長榮長公主靠在貴妃椅上“阿朝你也要收收心,雖然爹娘對你要求不高,但也要比旁人好不是”。
“嗯”姜今朝帶著笑。
國公府出來的公子,就算不是世子,也要比旁府中人要好上十倍。
姜瑤走到門口時,貴叔朝著她行禮“郡主來了”。
姜瑤點頭從食盒中拿出一枚荷花酥遞給貴叔“這是楊柳齋新出的果子,貴叔您嘗嘗看”。
“多謝郡主”貴叔接過姜瑤遞來的荷花酥,掰了一小塊放進口中。
姜瑤剛邁進一只腳,姜今朝便小跑到她身邊“阿姐,可是給阿朝帶好吃的了”。
“小饞貓”姜瑤伸手在姜今朝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兩人走到貴妃椅前,姜瑤放下手中提著的食盒“阿爹阿娘,這是楊柳齋新出的果子,味道還是不錯的,阿爹阿娘嘗嘗”。
姜瑤拿出一枚遞給了姜今朝,姜今朝咬了一大口“還是阿姐好,有什么好吃的,都會帶回來些給我”。
“爹娘和大哥二哥,對你就不好了嗎?”姜云升自己拿了一枚,又給自己夫人拿了一枚。
長榮長公主接過從貴妃椅坐了起來,咬了一口“味道還挺特別的,真挺好吃的”。
姜今朝很快的吃完了手中糕點回道“爹娘和大哥對我也好,就是二哥總喜歡看著我習武”。
一想到自家那二哥,姜今朝就渾身打冷顫,不為別的就為自家二哥,每每從軍中回來,第一件事兒便是詢問,自己的武藝有沒有進步。
姜瑤怕噎著姜今朝給他到了杯茶遞給他“二哥這是為你好,若日后你肩不能扛是不能提的,怎么能護得住自己心愛之人呢”。
姜今朝接過茶杯一邊喝著一邊點頭“阿姐說的不錯,不過我要阿姐教我”。
姜今朝知道自家阿姐,可是跟在祖父身邊五年的,那身武藝不比二哥差。
姜瑤想都沒想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