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鐵門被踹得哐當(dāng)作響時，安藤的指尖停在筆記本電腦的觸控板上。

她咽了口唾沫，把U盤往接口里又推了一點——金屬摩擦的聲音不大，卻刺得炭治郎脖子一緊。

屏幕上“加載中”的進度條慢得像蝸牛爬。

炭治郎蹲在她旁邊，膝蓋壓著冰冷的水泥地，能聞到自己手心的汗味混著倉庫里的霉味。

久保田靠在門口那側(cè)，手里攥著一根鋼筋，指節(jié)發(fā)白；西村則低頭湊近屏幕，后頸的頭發(fā)被風(fēng)扇吹得翹起來。

“咔——”

鐵門終于撐不住了，發(fā)出斷裂的聲響。

炭治郎心跳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時，安藤低聲說了一句：“動了?！?/p>

藍光從屏幕里照出來，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炭治郎屏住呼吸——是父親。

灶門信行的臉比他記憶里更瘦，眼窩深陷，背后的墻皮大片剝落，露出里面的紅磚。

他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但很清晰：“小治，如果你看到這段話……”

炭治郎喉嚨一緊。

他想起上周整理舊物時翻出的全家福。

那時候父親還能抱著禰豆子轉(zhuǎn)圈圈，后頸的疤是為了救他摔下臺階留下的。

視頻里的信行動了動喉結(jié)，繼續(xù)說：“說明你也聽見了那個聲音。”

“哪個聲音？”久保田開口問。

他的影子投在地上，被電腦光照得很長。

炭治郎沒回答。

他想到這半年來總在夜里聽到的嗡鳴聲——像是蜜蜂鉆進腦子，又像有人隔著水叫他名字。

上次禰豆子發(fā)病，他抱著妹妹哄睡的時候，那個聲音突然變得清楚，混著妹妹頭發(fā)上的金屬味，直往耳朵里鉆。

視頻里的父親抬手敲了敲太陽穴：“不是幻覺，是‘感知共鳴’計劃。”

“我們這一代人是第一批試驗體，大腦里被植入信號器，可以接收特定頻率的腦波刺激……”

炭治郎下意識摸了摸耳后。

傷口又開始跳疼，像有根針扎在里面。

他袖子里手腕上的符號突然發(fā)熱，隔著衣服燙得皮膚發(fā)紅——那是半個月前出現(xiàn)在他身上的淡青色紋路，形狀像扭曲的藤蔓。

“看?！卑蔡佥p聲說。她推了推眼鏡，藍光在鏡片上碎成星星。

炭治郎低頭，看見掌心的符號泛起微光，像螢火蟲藏在皮膚底下。

他閉上眼睛，那些畫面突然冒了出來：白大褂的影子晃來晃去，儀器滴滴作響，病床上的年輕人有的哭，有的笑——其中一個側(cè)臉，和他自己有七分像。

“這不是夢……”炭治郎聲音有點抖，“是我爸的記憶?！?/p>

久保田的鋼筋在地上刮出一聲刺耳的響。

他走過來蹲下，盯著炭治郎的手腕：“如果記憶能傳遞……”

“說明他們在我們腦子里埋的不只是信號器?！蔽鞔褰釉?。

他聲音比平時更低，像塊石頭沉進水底：“無慘公司為什么滿大街抓人？

因為他們要回收試驗體，尤其是……”

“等等！”安藤突然提高嗓音。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屏幕右下角彈出一個小窗口，“視頻最后有隱藏文件！”

字符滾動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不少。

當(dāng)標(biāo)題“G序列·最終覺醒者名單”跳出來時，倉庫里空氣都靜了一下。

炭治郎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行，后面跟著一串他看不懂的編號，最末尾用紅色標(biāo)著“核心”。

“他們根本不是要抓所有人。”安藤聲音有些發(fā)顫，她摘下眼鏡擦了擦，再戴上時眼角發(fā)紅，“他們從一開始……就只想找到你?！?/p>

鐵門轟的一聲被踹開，久保田已經(jīng)抄起鋼筋沖了過去。

西村拉著炭治郎往后跑，安藤慌亂地拔掉U盤。

電腦還亮著，屏幕上的“核心”兩個字刺得人睜不開眼。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炭治郎被西村拽著繞過木箱堆，耳后的傷口讓他幾乎掉眼淚。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信號器，這次不燙，反而冰涼，就像綾乃遞U盤時的指尖溫度。

后來他們從倉庫后窗翻出去，沿著污水溝跑了三條街，直到確認(rèn)沒人追才停下來。

深夜，炭治郎坐在廢棄倉庫角落。

月光從破屋頂漏下來，在他腳邊灑成一片銀。

他掏出那個銀色U盤，在掌心里轉(zhuǎn)了幾圈，又低頭看向手腕——符號的光已經(jīng)暗了，但皮膚下還能感覺到輕微的跳動，像是另一個人的心跳。

遠處傳來野貓的叫聲。

炭治郎閉上眼睛，父親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聞到不對的味道，就帶著妹妹跑?！笨涩F(xiàn)在他聞到的是鐵銹味混著消毒水的氣息，從記憶深處涌上來，緊緊纏住了他的喉嚨。

他摸了摸耳后的傷口，那里還在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