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女孩揉著摔疼的胳膊肘,氣鼓鼓地瞪著壓在身上的男孩,“你干嘛突然喊我!害我摔下來!”
左航也摔得七葷八素,聞言更是委屈:“我…我是想提醒你小心點(diǎn)!誰(shuí)讓你爬那么高!”
女孩看清他的臉,氣惱的表情忽然被好奇取代:“你是隔壁丞相府的?我見過你!我叫喬雁!你呢?”
“左航?!彼榔饋?,拍打著身上的灰,小聲回答。
“左航,”喬雁念了一遍,也利落地爬起來,拍拍裙子,全然忘了剛才的狼狽,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那株杏樹,“這花開得真好!你能幫我摘一枝嗎?就最高那枝!”
左航看了看那高聳的枝頭,又看了看眼前這個(gè)帶著命令語(yǔ)氣卻一臉期待的“入侵者”,屬于男孩的好勝心被點(diǎn)燃了:“那有什么難的!看我的!”他活動(dòng)了下手腳,像只靈敏的小猴子,幾下就攀上了粗壯的樹干。雖然中途也滑了幾次,但在喬雁緊張的注視和“小心點(diǎn)!”“左邊!抓住左邊!”的指揮下,他終于夠到了那枝開得最盛的杏花。
當(dāng)他帶著勝利的喜悅和微微的喘息,將那枝沾著晨露、嬌艷欲滴的杏花遞給墻下的喬雁時(shí),她仰著小臉,笑容如同瞬間綻放的花朵,比滿樹的杏花還要耀眼奪目。
“你真厲害!左航!”她接過花,深深吸了一口香氣,眉眼彎彎。
那一刻,陽(yáng)光穿過花枝,落在她仰起的、沾著一點(diǎn)泥土的小臉上,也落在了左航懵懂的心尖上,燙下了一個(gè)最初的烙印。兩個(gè)孩子的友誼(或者說,某種更朦朧的東西),就在這杏花紛飛的春日里,悄然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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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繩與刀鞘**
隨著年歲漸長(zhǎng),翻墻的難度在增加,但兩顆心靠得卻越來越近。
喬雁會(huì)偷偷省下精致的點(diǎn)心,用手帕包好,趁著午后府里人少時(shí),爬上老杏樹,在約定的枝杈上放下。左航總能找到,那帶著她指尖溫度的香甜,是他貧瘠童年里最奢侈的滋味。
左航則會(huì)在市集上,用好不容易攢下的幾枚銅錢,買些不值錢卻有趣的小玩意兒——一只草編的蚱蜢,一枚繪著粗糙小魚的鵝卵石,或是一小包酸甜的杏脯。他會(huì)爬上樹,將東西藏在某個(gè)樹洞里,再用小石子輕輕敲擊喬雁那邊的墻頭三下。很快,墻那邊就會(huì)傳來同樣三聲清脆的回應(yīng)。那是最隱秘的密碼,傳遞著只屬于他們的、不足為外人道的雀躍。
十歲那年上元燈節(jié),京城解除宵禁,滿城火樹銀花。喬雁纏著父親許久,才被允許帶著丫鬟婆子出門看燈。人潮洶涌,華燈璀璨,喬雁穿著簇新的石榴紅襖裙,梳著精致的發(fā)髻,簪著明珠,像畫里走出來的小仙女。她被仆婦們小心地護(hù)在中間,新奇地看著街市上的一切。
在一個(gè)賣精巧飾物的小攤前,她一眼看到了一對(duì)編織粗糙卻鮮亮的紅繩。心中一動(dòng),她趁著仆婦不注意,飛快地買下,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