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航“住口！”

一聲低沉卻蘊含著雷霆之怒的斷喝，猛地打斷了周勉的話！

左航一步踏前，深紫色的袍袖無風(fēng)自動！他無視了胸口的劇痛和周勉的攻訐，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刺向地上的小桃，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威壓。

左航“藥，拿來！”

小桃被他嚇得一個激靈，幾乎是爬著將藥瓶遞了過去。

左航一把奪過藥瓶。入手溫?zé)?，顯然剛熬好不久。他看也不看周勉和滿朝文武驚愕的目光，拔開瓶塞，一股熟悉的、帶著清苦藥香的氣息彌漫開來。正是他舊傷復(fù)發(fā)時，太醫(yī)署秘制的藥丸氣味！只是這藥香里，似乎還多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辨別的清甜氣息……像是……蜂蜜？

是她加的？怕他嫌苦？

這個念頭像一道細微的閃電，猝不及防地劈開了他胸中翻涌的怒火和劇痛！那個莽撞的、不知死活的女人……在這種時候，想的竟然是怕他舊傷發(fā)作，怕他嫌藥苦？！

左航握著那溫?zé)岬乃幤?，指?jié)因用力而泛白。他猛地仰頭，毫不猶豫地將瓶中幾顆黑褐色的藥丸盡數(shù)倒入口中，和著唾沫，硬生生咽了下去！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

苦澀的藥味瞬間在口腔蔓延，伴隨著那絲若有若無的甜意，一路灼燒到胃里。胸口的劇痛在這熟悉的藥力作用下，似乎真的被強行壓下去了一些。

他咽下最后一口藥，緩緩抬起頭。蒼白的臉上帶著藥力催逼出的不正常的紅暈，眼神卻銳利得如同出鞘的絕世兇刃，帶著一種焚盡一切的冰冷與瘋狂，緩緩掃過周勉，掃過滿殿震驚的朝臣，最后，定格在龍椅上神色莫測的少年天子身上。

他猛地一掀前襟袍擺，單膝跪地！聲音嘶啞，卻如同金鐵交鳴，響徹整個死寂的紫宸殿：

左航“陛下！臣妻無知，遣婢闖宮，驚擾圣駕，罪無可??！臣教妻無方，甘領(lǐng)責(zé)罰！”

左航“然！”

他話鋒陡然一轉(zhuǎn)，如同驚雷炸響。

左航“周御史今日當(dāng)庭彈劾，污蔑臣妻身份，構(gòu)陷臣之清白，更影射臣有貳心！其言惡毒，其心可誅！臣——懇請陛下！將此奏疏與周御史一并交由三司會審！是非曲直，當(dāng)徹查到底！若臣妻身份有疑，若臣有絲毫欺君罔上之舉，臣愿領(lǐng)千刀萬剮之刑，以謝天下！”

左航“若查無實據(jù)——”

左航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玉石俱焚的凜冽殺意，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鋒，狠狠剜向面無人色的周勉。

左航“則請陛下，治周勉構(gòu)陷宰輔、擾亂朝綱、欺君罔上之罪！以儆效尤！”

擲地有聲！殺氣騰騰！

許諾這一劑莽撞的“藥”，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爆了左航壓抑的怒火和冰冷的殺機！他將自己與許諾的命運徹底捆綁，以最慘烈、最不留余地的方式，將這場針對他和他“來歷不明”妻子的攻訐，直接推向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終極對決！

紫宸殿內(nèi)，一片死寂?？諝夥路鹉坛闪吮?。所有人都被左航這突如其來的、玉石俱焚般的反擊震得心神俱顫！龍椅上的李治，看著殿下那個單膝跪地、臉色蒼白卻眼神如狼似虎的宰相，眼底深處，一抹極深的、難以捉摸的光芒，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