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笨拙的安撫,像一股微弱的暖流,艱難地穿透了左航心中翻涌的冰寒與殺意。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那焚毀一切的沖動(dòng)?,F(xiàn)在不是發(fā)作的時(shí)候。
他揮了揮手,聲音冰冷刺骨。
左航“帶下去!鳥,處理掉!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闔府陪葬!”
張謙“是!是!”
張謙早已聞聲趕來,冷汗涔涔,立刻指揮人將癱軟的鳥仆拖走,取下那只還在無辜鳴叫的綠腰鳥籠,迅速消失在庭院深處。
庭院里只剩下兩人。許諾依舊緊緊抱著左航,似乎還沒從驚嚇中完全回神,也貪戀著他懷中這份堅(jiān)實(shí)的安全感。
左航低頭,看著懷中人兒驚魂未定卻努力安撫他的小臉,再想到宣政殿上皇帝的試探,心頭那根弦繃得更緊。他攬著她,走進(jìn)書房,屏退所有下人。
左航“許諾?!?/p>
他讓她在軟榻上坐下,自己則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帶著沉重的壓迫感。他的臉色依舊冷峻,眼神卻異常凝重。
許諾“剛才的事……”
許諾心有余悸地開口。
左航“那只鳥的事,我會(huì)處理干凈?!?/p>
左航打斷她,聲音低沉,直接切入更危險(xiǎn)的議題。
左航“我要說的是今早朝堂之上?!?/p>
許諾立刻坐直了身體,敏銳地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嚴(yán)峻。
左航直視著她的眼睛,將皇帝如何提及她“碧螺春”之言,如何評價(jià)她“璞玉之質(zhì)”,如何賞賜月光錦和點(diǎn)翠頭面……一字不漏,清晰而冰冷地復(fù)述出來。他沒有隱瞞皇帝的每一絲試探和那看似恩賞背后的深意。
左航“……陛下對你,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p>
左航的聲音帶著一種壓抑的寒意。
左航“這絕非好事。在這長安城,天子的‘興趣’,往往意味著身不由己的漩渦和無法預(yù)知的危險(xiǎn)。”
許諾臉上的血色一點(diǎn)點(diǎn)褪去。她雖然性格跳脫,但并不傻。左航凝重的神情和話語中透出的信息,讓她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实圩⒁獾搅怂綍r(shí)代的言行,甚至可能起了疑心!那豐厚的賞賜,是恩寵,更是枷鎖和誘餌!
書房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陽光透過窗欞,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卻驅(qū)不散空氣中的凝重。
許諾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眉頭緊鎖。她的大腦在飛速運(yùn)轉(zhuǎn)??謶??有一點(diǎn)。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激起的倔強(qiáng)和……保護(hù)欲。她不能成為左航的軟肋!不能讓他因?yàn)樗萑敫kU(xiǎn)的境地!她得想辦法!
突然,她猛地抬起頭!那雙總是靈動(dòng)狡黠的眼眸里,此刻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而銳利的光芒!
許諾“我有辦法!”
許諾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篤定。
左航眸光一凝。
左航“說?!?/p>
許諾“皇帝不是覺得我‘見識不凡’、‘璞玉之質(zhì)’嗎?不是賞了我那么貴重的東西嗎?”
許諾站起身,走到書案旁,拿起那支左航常用的紫毫筆,蘸了點(diǎn)墨,在一張空白的宣紙上飛快地畫了幾個(gè)圈,又連了幾條線,像是在勾勒什么。
許諾“我們不能躲,躲反而顯得心虛。我們要迎上去!還要把這‘璞玉’和‘恩寵’,變成我們的護(hù)身符和……擋箭牌!”
她語速很快,思路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