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嘩聲戛然而止！

李治緩緩起身，目光沉沉地落在左航身上，又掃過癱軟如泥的魯王，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帝王的最終裁決：

“魯王李元昌，妄議誥命，言語失當(dāng)，罰俸一年，閉門思過三月。”

“杜卿……”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左航身上，語氣帶著一絲深沉的意味。

“愛妻情深，朕心甚慰。賜婚之事，就此作罷。望杜卿好生珍重，善撫賢妻，莫負(fù)朕望。退朝！”

皇帝最終選擇了妥協(xié)！他保住了魯王的顏面（或者說宗室的體面），卻也明確收回了賜婚的意圖，更以一種近乎警告的方式，承認(rèn)了左航對許諾的絕對主權(quán)！

左航深深叩首。

左航“臣——謝主隆恩！”

聲音鏗鏘有力。

他站起身，無視了所有驚疑不定的目光，挺直脊背，如同凱旋的君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宣政殿。深紫色的袍袖在身后劃出凌厲的弧線，帶著一種斬斷一切枷鎖的決絕。

·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遍長安，自然也飛入了相府。

當(dāng)左航回到府中時，許諾正坐在慈安堂臨時設(shè)在府內(nèi)的小賬房里，對著一堆賬冊和剛送來的藥材清單皺眉。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她抬起頭，臉上立刻綻開明媚的笑容。

許諾“回來啦？今天朝上……”

話音未落，她便敏銳地察覺到了左航周身那股尚未散盡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凜冽氣息，以及他眼底深處殘留的一絲疲憊和……如釋重負(fù)。

許諾“怎么了？”

許諾放下筆，快步走到他面前，眼中帶著關(guān)切。

許諾“出什么事了？”

左航?jīng)]有立刻回答。他深深地看著她，看著她在陽光下明媚生動的臉，看著她眼中純粹的擔(dān)憂，宣政殿上那驚心動魄的搏殺、那滔天的怒火與孤注一擲的決絕，仿佛都被這雙眼睛奇異地?fù)崞搅恕?/p>

他伸出手，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珍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后怕，將她輕輕擁入懷中。力道不大，卻異常堅定。

許諾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一愣，隨即乖巧地依偎在他懷里，小手環(huán)住他的腰，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像安撫一只炸毛的猛獸。

許諾“沒事了沒事了……我在呢?！?/p>

左航將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fā)頂，嗅著她身上淡淡的墨香和藥草氣息，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沙啞，將朝堂上魯王提議賜婚、皇帝默許、他如何亮出本名、如何以辭官相脅、最終逼得皇帝收回成命的經(jīng)過，毫無保留、清晰無比地講述了一遍。

許諾的身體在他懷中漸漸僵硬。她聽著那驚心動魄的博弈，聽著他為了她不惜自爆身份、以命相搏的決絕，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又酸又脹，感動與心疼交織翻涌。

許諾“你……你傻不傻啊！”

聽完，許諾猛地抬起頭，眼圈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哭腔和濃濃的心疼，拳頭不輕不重地捶在他胸膛上。

許諾“誰讓你辭官的！誰讓你用自己威脅皇帝的！萬一……萬一他真答應(yīng)了呢？你十年心血怎么辦？你的抱負(fù)怎么辦？為了我……值得嗎？”

她淚眼婆娑，又是氣惱又是心疼，像只炸毛又委屈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