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兄長突發(fā)惡疾嚇壞、只顧著親人安危的妹妹,將余宇涵所有致命的囈語,全部歸咎于“癔癥發(fā)作”、“胡言亂語”。
嚴浩翔倚在門框上,臉上的戲謔笑意未減,反而更深了些,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玩味。他目光掠過余媛那雙泫然欲泣卻眼底冰封的眼睛,又掃過床上抖得如同秋風落葉、被她死死擋在身后的余宇涵。
他沒有離開,也沒有說話,就那么看著,像是在欣賞一出絕妙的戲劇。
屋內的空氣凝固得如同鐵塊。跪在地上的仆役們連頭都不敢抬。
余媛的后背已被冷汗徹底浸透,與余宇涵冰冷顫抖的身體緊貼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兄長那瀕死般的恐懼。她不敢回頭,只能死死盯著嚴浩翔,用盡全身的力氣維持著那副驚慌失措、苦苦哀求的模樣。
就在她幾乎要撐不住的時候,嚴浩翔終于動了。
他慢悠悠地直起身,撣了撣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嘴角那抹笑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嚴浩翔“既然宇涵兄需要靜養(yǎng),那本將軍就不打擾了?!?/p>
他的目光最后在余媛臉上停留了一瞬,像是要將她此刻的狼狽和強撐深深印刻下來。
嚴浩翔“余大小姐,”
他語調拖長,帶著毫不掩飾的惡劣。
嚴浩翔“好好照顧你兄長。畢竟……能這么‘胡言亂語’的哥哥,可不多了?!?/p>
說完,他朗聲一笑,轉身,玄色衣袍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大步離去。那笑聲在死寂的院落里回蕩,刺耳又令人膽寒。
直到那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院外,余媛緊繃的脊背才猛地一松,幾乎脫力地軟倒在床沿,大口大口地喘息,眼前陣陣發(fā)黑。
“小……小姐……”
忠伯顫巍巍地起身,老臉煞白。
余媛“都出去!”
余媛猛地打斷他,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厲色。
余媛“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進來!今日之事,誰敢泄露半個字,直接打死!”
仆役們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忠伯擔憂地看了一眼床上又開始無意識抽搐、喃喃自語的余宇涵,終究還是躬身退下,輕輕帶上了門。
屋內只剩下兄妹二人。
余媛緩緩轉過頭,看向余宇涵。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帳頂,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偶爾吐出幾個模糊的音節(jié),依舊沉浸在巨大的恐懼和混亂里。
剛才那驚險萬分的一刻,嚴浩翔到底信了多少?他那最后的話,是警告?是嘲諷?還是……另一種形式的認可?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又在懸崖邊上走了一遭。
而兄長這狀態(tài),儼然已成驚弓之鳥,再也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他嘴里那些破碎的線索,是真?是幻?“常德貴拿了”——拿了什么?是解藥?還是別的足以致命的東西?
余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伸出手,用帕子一點點擦去余宇涵額頭的冷汗,動作緩慢而堅定。
余媛“兄長,”
她低聲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能穿透迷霧的力量。
余媛“別怕。阿媛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