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房的溫度控制系統(tǒng)發(fā)出尖銳的警報聲。沈知意盯著黑色月季花苞上凝結的水珠，那滴液體沒有順著花瓣滑落，而是詭異地懸在花尖，折射出監(jiān)控屏幕上的倒計時——00:29:47。

"這花..."霍沉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偏頭痛讓視線里的花莖扭曲成火場濃煙的形狀。他伸手去碰那滴水珠，指尖卻被顧淮之的鋼筆攔住。

鋼筆帽上的攝像頭紅光閃爍。顧淮之推了推金絲眼鏡，鏡鏈擦過霍沉舟手背時，皮膚上立刻浮現(xiàn)出細小的雞皮疙瘩。"霍總小心，"他聲音比眼鏡鏈還涼，"月季的刺淬過藥。"

老夫人突然用蛇頭杖挑開最茂密的花叢。黑曜石杖尖陷進濕潤的培養(yǎng)土，挖出個密封玻璃管。"知意，"她皺紋里滲出冷笑，"你母親最喜歡用離心機分離花瓣色素。"

玻璃管里漂浮著米粒大的組織樣本。沈知意的銀鐲碰到管壁瞬間，芯片投影在花房玻璃上鋪開DNA圖譜?；舫林劭粗谴畨A基序列，喉嚨突然發(fā)緊——和他私人保險柜里鎖著的火災現(xiàn)場證物報告完全一致。

"不可能！"他扯開領帶時，干涸的血痂崩裂。沈念喬在火場里留給他的銀鐲烙印，此刻正在投影里和沈知意鎖骨上的疤痕重疊。

窗外炸響驚雷。布偶貓的項圈倒計時跳到00:25:33，花房角落的通風口突然噴出淡綠色霧氣。顧淮之的白大褂下擺掃過沈知意小腿，"毒氣系統(tǒng)。"他彎腰時眼鏡鏈垂下來，鏈節(jié)內(nèi)側的"墓園1999"在閃電中清晰可見。

霍沉舟的癲癇就是這時候發(fā)作的。他栽進月季花叢，黑色花瓣沾在抽搐的手指上，像極了當年綁匪用的黑膠帶。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見沈知意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心口位置赫然是三道刀疤，排列成和他一模一樣的三角形。

"試毒？"沈知意把注射器扎進他頸動脈，聲音比毒氣還冷，"不，這是你寶貝念喬用剃刀割的。"解毒劑推入時，老夫人正用蛇頭杖撬開花房地板。地下實驗室的冷光透上來，照見三百支空藥劑瓶上沈知意日漸潦草的簽名。

顧淮之突然劇烈咳嗽。他摘下的眼鏡倒映著毒氣濃度表，鏡片裂紋將紅色警報分割成蛛網(wǎng)。沈知意轉了下銀鐲，鐲子內(nèi)壁的暗格彈出一枚芯片，正落在霍沉舟痙攣的手心里。

芯片顯示的監(jiān)控畫面里，年輕的沈念喬正往熏香爐倒白色粉末，而她身后站著的霍啟明，手里把玩的翡翠扳指此刻正戴在花房外僵立的保鏢隊長手上。

"沉舟！"老夫人蛇頭杖的紅燈突然大亮。黑曜石杖尖戳進霍沉舟掌心，強迫他攥緊那枚芯片，"現(xiàn)在你總該明白，為什么知意每次試毒后..."

花房玻璃突然爆裂。暴雨裹著碎玻璃砸進來時，沈知意正把第二支解毒劑扎進自己鎖骨下方的針孔?；舫林墼趧⊥粗凶プ∷滞?，發(fā)現(xiàn)那些凹凸不平的針孔里，有三個正緩緩滲出黑色血珠。

"月季開了。"顧淮之的鏡片沾滿雨水，卻仍能看清他指著的方向——培養(yǎng)土里那株黑色月季正在毒氣中綻放，花蕊里嵌著枚燒焦的紐扣，和霍沉舟父親臨終前攥著的那顆一模一樣。

解毒劑開始起效?；舫林鄣囊暰€清晰起來時，首先看到的是沈知意被腐蝕的襯衫下擺。布料溶解處露出行小字：2018.5.12——沈念喬鎖骨疤痕的整形日期。

"霍總現(xiàn)在可以驗證了。"沈知意掰開他攥著芯片的手，將染血的黑色花瓣按在他掌心，"DNA比對的樣本..."她突然噤聲。布偶貓不知何時蹲在了通風口，項圈倒計時停在00:15:00，而它金綠色的瞳孔里，正倒映著倉庫日歷上被紅圈標記的日期——明天是沈知意母親的忌日。

布偶貓的金綠色瞳孔突然收縮成細線。沈知意襯衫第三顆紐扣崩開的瞬間，顧淮之的鋼筆突然在培養(yǎng)土上劃出深痕——墨跡滲進土壤的軌跡與地下實驗室的通風管道圖完全重合。

"十五分鐘。"老夫人用蛇頭杖尖挑起那枚燒焦的紐扣，黑曜石映出霍沉舟驟然放大的瞳孔，"夠你父親從火場爬到月季園了。"她杖尖的紅燈突然照向花房角落，三百支空藥劑瓶的玻璃碎片正隨著毒氣濃度升高微微震顫。

霍沉舟的指尖陷進掌心的黑色花瓣。花汁混著血珠滴在芯片上，監(jiān)控畫面突然跳轉到沈念喬被綁的倉庫——她手腕上的銀鐲烙印此刻正在暴雨中泛出詭異的磷光，與沈知意鎖骨疤痕的輪廓嚴絲合縫。

"解藥不夠兩支。"顧淮之的白大褂下擺突然纏住沈知意的小腿，布料撕裂聲里露出他腰間注射泵的金屬光澤。他咳嗽著將眼鏡鏈纏上蛇頭杖，鏈節(jié)"墓園1999"的刻痕正卡在老夫人虎口的燙傷疤上。

玻璃爆裂的脆響中，沈知意突然攥住霍沉舟的手腕。她將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三道刀疤下的心跳快得驚人："摸到了嗎？當年你被綁匪注射的致幻劑..."她聲音突然被毒氣嗆住，襯衫腐蝕處露出的日期數(shù)字正被滲出的血珠逐個染紅。

霍沉舟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恍惚看見年幼的沈念喬在熏香煙霧中轉身，手里剃刀正滴著和他此刻掌紋間相同的黑色花汁。而真正的眩暈來自顧淮之突然按在他后頸的金屬注射器——冰涼的藥劑推入時，他聽見老夫人蛇頭杖敲擊地板的悶響。

地下實驗室的冷光突然大亮。三百支空瓶的投影在暴雨中組成DNA螺旋，其中一支瓶底的簽名正扭曲成沈念喬的筆跡。沈知意突然扯開顧淮之的眼鏡，裂紋鏡片反射的畫面里，布偶貓的項圈倒計時不知何時變成了鮮紅的"00:07:30"。

"七分半鐘。"老夫人用杖尖挑起燒焦紐扣扔進毒霧，紐扣墜地的脆響與二十年前霍啟明翡翠扳指落地的聲音完全重合，"正好是你父親咽氣到念喬失蹤的時間差。"她皺紋間的冷笑突然凝固——沈知意銀鐲暗格彈出的第二枚芯片上，清晰地顯示著當年火場監(jiān)控被篡改的00:07:30幀數(shù)。

霍沉舟的癲癇再次發(fā)作。他抽搐的手指抓破培養(yǎng)土，挖出的玻璃管里蜷縮著半片燒焦的指甲——與他私人保險柜里那份火災報告附錄中的DNA樣本完全一致。顧淮之的鋼筆在這時突然爆裂，墨水里浮出的黑色顆粒正是當年致幻劑的結晶形態(tài)。

"最后五分鐘。"沈知意將解毒劑注射泵拍在霍沉舟胸口，泵體上刻著的"2018.5.12"正與她鎖骨疤痕的整形日期重疊。暴雨沖開花房頂棚的瞬間，所有人都看見地下實驗室的培養(yǎng)艙——二十個透明艙體中，第十九號正緩緩滲出與黑色月季完全相同的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