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密室中血腥未散。臧海跪坐在地,雙目茫然,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百里弘毅站在他身前,劍尖垂地,指節(jié)泛白,眼中卻燃著不屈的光。
趙秉文那句“你親手毀了自己的家”,如一記重錘,將臧海殘存的記憶徹底擊碎。那些模糊的畫面在他腦海中翻涌——血泊中的母親、被烈焰吞噬的宅院、還有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
“夠了!”百里弘毅猛地踏前一步,擋在臧海面前,目光如刀,“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讓你再傷害他?!?/p>
趙秉文神色不變,嘴角微揚:“你以為你是在保護他?可你知不知道,他手上沾了多少不該死的人命?”
門外腳步聲急促,曹靜賢與莊蘆隱沖入密室,身后黑衣人緊追不舍。百里弘毅眼神一凜,反手將臧海拉起:“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先脫險再說!”
臧海卻似未聽清,嘴唇翕動,喃喃道:“那個人……是誰?”
趙秉文聞言,眉梢微挑,旋即轉(zhuǎn)身,身形一閃,已掠出密室之外。黑衣人如潮水般涌入,殺意撲面而來。
百里弘毅咬牙揮劍,護住臧海,邊戰(zhàn)邊退。曹靜賢與莊蘆隱亦拔兵刃迎敵,四人合力,終于在混亂中沖出密室,沿著石階疾奔而下。
一路奔逃,終至一處廢棄古廟。眾人喘息未定,臧海卻忽然跌坐于地,雙手抱頭,神情痛苦。百里弘毅立即上前扶住他:“你還好嗎?”
臧海搖頭,聲音沙?。骸邦^痛……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出來……”
百里弘毅心頭一緊,忙道:“莫要強撐,慢慢來?!?/p>
曹靜賢皺眉道:“此地不宜久留,大人,我們得盡快離開?!?/p>
莊蘆隱卻凝視著臧海,緩緩開口:“或許……他正在恢復記憶?!?/p>
話音落下,臧海猛然抬頭,瞳孔劇烈收縮,仿佛一道閃電劈開迷霧。他的指尖微微顫抖,低聲呢喃:“我記得……一個女人……她穿著素色長裙,手里拿著一塊玉佩……那是……我娘……”
百里弘毅屏息凝神,不敢打擾。
“她抱著我,在火光中對我說:‘快走,不要回頭……’”臧海的聲音越來越低,眼中有淚光閃爍,“然后……我就被一個人帶走了……那人……他救了我……”
“是誰?”百里弘毅急問。
臧海咬牙思索,額上青筋暴起,忽覺胸口一陣劇痛,仿佛有無數(shù)利針刺入心口。他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渾身抽搐。
“不好!”百里弘毅驚呼,連忙按住他肩膀,“趙秉文設了機關,他在阻止臧海恢復記憶!”
曹靜賢迅速掃視四周,果然發(fā)現(xiàn)墻角刻有奇異紋路,隱隱透出陰冷氣息。莊蘆隱沉聲道:“這是‘鬼璽’的封印術法,若強行突破,恐傷及神魂?!?/p>
“那就只能硬闖?!卑倮锖胍阋а溃〕鰬阎杏衽?,對準墻上紋路,“這玉佩曾與趙秉文手中的信物共鳴,或許能破解部分禁制?!?/p>
他將玉佩貼于墻面,剎那間,金光乍現(xiàn),紋路隨之扭曲,發(fā)出尖銳嘶鳴。臧海痛苦加劇,額頭滲出血珠,口中不斷呢喃:“不要……不要?!^續(xù)……”
百里弘毅咬緊牙關,掌力催動,玉佩光芒愈盛,竟將一部分紋路灼燒殆盡。與此同時,臧海的意識如同破繭之蝶,猛然掙脫束縛。
畫面如潮水般涌入腦?!?/p>
十五歲那年,他被人從廢墟中救出,洗去記憶,改名換姓。那個救他的人,竟是趙秉文。從此,他成了趙秉文手中的一枚棋子,代號“稚奴”。
他曾奉命屠滅莊氏滿門,只因他們知曉了一個關于“鬼璽”的秘密;也曾潛入長安街頭,暗殺幾位朝堂重臣的眼線。他以為自己是游俠,是義士,其實不過是趙秉文操控的傀儡。
但最令他震驚的是,那個在夢中反復出現(xiàn)的女人——莊蘆隱的母親。
“原來……她是我的親姑母……”臧海喃喃道,淚水滑落,“我殺了她……是我親手……”
百里弘毅緊緊抱住他,聲音哽咽:“不是你的錯,臧海,不是你的錯?!?/p>
曹靜賢皺眉道:“趙秉文利用‘鬼璽’控制人心,操縱朝局多年,若不揭發(fā)其陰謀,恐怕還會有更多無辜之人受害。”
莊蘆隱點頭:“如今臧?;謴陀洃?,我們可以借此梳理線索,揭露真相?!?/p>
百里弘毅緩緩起身,目光堅定:“好,我們就從‘鬼璽’開始?!?/p>
臧海抹去眼淚,站起身來,望向百里弘毅:“我知道趙秉文藏匿‘鬼璽’的地方?!?/p>
“哪里?”
“洛陽西郊,一座廢棄宮殿。”
幾人當即決定連夜前往。
夜風凜冽,馬蹄踏碎月光。一行人穿林越嶺,終至那座荒廢已久的宮殿前。宮門早已坍塌,殿內(nèi)塵埃堆積,蛛網(wǎng)遍布,唯有一塊巨大的石碑立于中央,其上銘刻著繁復符文。
臧海走近石碑,指尖輕觸,頓覺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他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幕幕過往:
趙秉文曾在碑前布置陣法,以“鬼璽”之力操控人心。而那“鬼璽”,正藏于碑后密室之中。
“就在這里?!标昂1犻_眼,指向石碑后方。
百里弘毅上前探查,果然發(fā)現(xiàn)碑底有一處機關。他運指如飛,解開鎖扣,轟然一聲,石碑移開,露出一條幽深通道。
眾人舉火而入,行至盡頭,只見一方青銅匣置于石臺之上,匣蓋緊閉,周圍布滿符咒封印。
“這就是‘鬼璽’?!标昂5吐暤馈?/p>
百里弘毅伸手欲取,卻被莊蘆隱攔住:“小心,趙秉文必然設下陷阱?!?/p>
果不其然,就在百里弘毅指尖觸及匣蓋的瞬間,整座宮殿開始震動,石壁裂縫蔓延,塵土簌簌而落。
“快取出來!”曹靜賢大喊。
百里弘毅不再猶豫,猛力掀開匣蓋,取出一枚古樸印章。印章通體漆黑,表面浮現(xiàn)出詭異紋路,仿佛活物般蠕動。
剎那間,印章上的紋路與臧海懷中的玉佩產(chǎn)生共鳴,一道微弱光芒自玉佩射出,照在石壁之上。
光影交錯間,一幅隱藏多年的圖案浮現(xiàn)而出——那是一個古老的圖騰,與“鬼璽”上的紋路極為相似。
“這是……莊家的家徽?”莊蘆隱瞪大雙眼。
臧海緩緩走上前,凝視著那圖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動。他終于明白,母親臨死前為何會將玉佩交給他——那是莊家最后的希望,也是揭開這場陰謀的關鍵。
“我們離真相更近了?!卑倮锖胍愕吐曊f道。
臧海轉(zhuǎn)頭看他,眼中已有清明:“下一步,我們要找到趙秉文真正的幕后之人?!?/p>
話音未落,殿外驟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你們,已經(jīng)走得夠遠了?!?/p>
百里弘毅猛然回頭,只見數(shù)名黑衣人手持弓弩,悄然包圍宮殿入口,為首者正是趙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