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林溪懵了。她設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天價賠償、冷嘲熱諷、甚至直接讓她滾蛋……唯獨沒想過是輕飄飄的“不用”!
這比罵她一頓還讓人心慌!是嫌她賠不起?還是覺得她太煩人,連賠償都懶得跟她計較,只想讓她立刻消失?
一股莫名的倔強勁兒“噌”地沖上林溪的腦門。她林溪雖然窮,但從不欠人東西!尤其是這種明顯是她理虧的事情!
“不行!”她猛地抬起頭,聲音因為激動拔高了不少,甚至帶上了一絲破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突兀,“學長!是我的錯!我必須賠!這是我的責任!您不能不要!”
她往前又踏了一小步,眼神固執(zhí)地盯著顧深,那架勢,大有不給個說法就賴在這里不走的趨勢。
顧深那雙沒什么情緒的眸子終于起了一絲波瀾,像是平靜的冰湖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他微微蹙了下眉,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高分貝和固執(zhí)弄得有些煩躁。他終于停下了所有動作,身體微微向后靠進椅背,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正眼看向林溪。
那是一種審視的目光,帶著上位者慣有的冷漠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被打擾的不耐煩。像是在看一個胡攪蠻纏、不知分寸的闖入者。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時刻——
“吱呀”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深哥,下午那個策劃案……”一個染著栗子色頭發(fā)的男生大大咧咧地走進來,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學生會干事,三人齊刷刷地看著辦公室里一站一坐、氣氛詭異的兩人。
顧深那張萬年冰封的臉,此刻寒氣簡直肉眼可見地往外冒。而站在他對面的女生,眼眶紅紅的(急的),小臉煞白,一副泫然欲泣又強裝鎮(zhèn)定的樣子,怎么看都像是剛被狠狠訓斥過。
栗發(fā)男生看看顧深,又看看林溪,眼神瞬間變得八卦起來,臉上堆起曖昧不明的笑:“喲!深哥,這是……什么情況???學妹犯錯誤了?”
另外兩人也擠眉弄眼,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林溪被這幾道赤裸裸打量的目光看得渾身汗毛倒豎,臉頰燒得厲害,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她感覺自己像個被扒光了示眾的小丑。
顧深連眼風都沒掃他們一下,只冷冷地看著林溪,那眼神里的不耐煩幾乎要化為實質:“還有事?”
冰冷的三個字,像鞭子一樣抽在林溪臉上。
巨大的羞恥感和委屈瞬間淹沒了她。賠錢人家不要,講道理人家不聽,現(xiàn)在還被人圍觀當笑話!她林溪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壓過了恐懼。她猛地從背包里掏出速寫本和筆,“唰唰唰”幾筆,撕下一頁紙,用力拍在顧深那張光可鑒人的辦公桌上!
紙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她的名字、專業(yè)班級、手機號碼。
“學長!這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林溪的聲音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甚至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兇狠,“多少錢!算清楚了告訴我!我林溪說到做到!一分不少賠給你!今天打擾了!再見!”
說完,她看也不看顧深瞬間黑沉的臉色和那幾個目瞪口呆的干事,猛地一轉身,像顆憤怒的小炮彈一樣沖出了辦公室,“砰”地一聲帶上了門,震得門框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辦公室里死寂一片。
栗發(fā)男生和其他兩人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出。他們小心翼翼地看向顧深。
只見顧深的目光落在那張被拍得有點皺巴巴的紙條上,上面“林溪”兩個字寫得張牙舞爪。他額角的青筋似乎跳了一下,周身的氣壓低得能凍死人。他伸出兩根手指,極其嫌棄地拈起那張紙條,仿佛上面沾了什么病毒。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緊閉的辦公室門,眼神陰鷙。然后,在幾個干事屏息的注視下,他手腕一揚——
那張寫著林溪聯(lián)系方式的紙條,精準地飄進了桌角的垃圾桶。
“聒噪?!北涞膬蓚€字從他薄唇中吐出,帶著毫不掩飾的厭煩。
栗發(fā)男生咽了口唾沫,小聲嘀咕:“臥槽……這新生妹子,夠猛啊……敢這么跟深哥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