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銹味混著消毒水的氣息鉆進鼻腔,我被陳風拽得往前踉蹌了兩步。嘴里的金屬圓片硌得后槽牙發(fā)酸,舌尖能舔到邊緣細小的接口。這不是普通的鐵片,冰涼的質(zhì)感下藏著精密的紋路。
"抓緊了!"陳風的吼聲混著鋼筋斷裂的脆響,他的戰(zhàn)術(shù)背心已經(jīng)扯開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滲血的繃帶。槍帶勒進我左掌傷口,疼得我眼前發(fā)黑。
頭頂預(yù)制板突然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裂縫像蛛網(wǎng)般蔓延。我左手猛地插進墻縫,結(jié)晶不受控制地暴漲,藍色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那些晶體像有生命般鉆進磚縫,硬生生撐起了一塊避難空間。
"操!你還有這手絕活!"陳風在對面罵了句,拽著槍帶的手更用力了。
懷里的老張突然動了動,腦袋無力地歪向一邊。我騰出右手探他鼻息——沒氣了。這認知像塊石頭砸進冰窟窿,凍得我心口發(fā)木??删驮谶@時,老張的手指突然在我衣領(lǐng)上抓撓了一下,輕得像風吹過。
"再加把勁!就差一點!"陳風憋得脖子青筋直跳,槍帶已經(jīng)拉到極致。
我咬著牙往前挪,膝蓋在碎玻璃上劃出長長一道口子。懷里老張的身體越來越沉,血順著他的軍裝下擺滴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溪流。藍色結(jié)晶蹭到那些血珠,立刻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終于跨過人命關(guān)天的裂縫,我把老張平放在相對完整的地面上。陳風氣喘吁吁地靠在墻上,戰(zhàn)術(shù)斧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我吐出嘴里的金屬圓片,應(yīng)急燈猩紅的光線正好照在上面——這是個偽裝成金屬片的微型U盤,表面刻著條小蛇,跟妹妹日記最后畫的圖案一模一樣。
"媽的,這破地兒真要塌了!"陳風踹了踹腳下?lián)u晃的水泥板,"趕緊走,再磨蹭..."
他的話突然卡在喉嚨里。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見右臂袖口下暗紫色的紋路正在蔓延。被趙銘注射器劃傷的地方像塊燒紅的烙鐵,結(jié)晶正順著血管往上爬,轉(zhuǎn)眼間就到了肘部。
"操!你也感染了?"陳風撿起斧頭就想砍,斧刃停在半空又猛地收回,"老子忘了這玩意兒砍不斷你那破結(jié)晶!"
我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死死纏住右臂,布料剛碰到皮膚就滋滋冒煙。左手不受控制地覆上去,亮藍色結(jié)晶和暗紫色結(jié)晶一接觸就炸開火花。兩種顏色在我胳膊上形成詭異的漩渦,疼得我差點叫出聲。
"走不走?!"陳風拽著我胳膊就往外拖,"留著小命才能報仇!"
我掙開他的手,跪到老張身邊。老家伙眼睛緊閉,嘴角還殘留著黑血。我輕輕掰開他的嘴,里面塞著半片咬碎的實驗標簽,"X-3"的字樣依稀可見。
"老張?"我晃了晃他肩膀,"文件內(nèi)容是什么?你告訴我!"
他毫無反應(yīng)。我不死心,手指順著他冰冷的手腕往下摸,觸到個硬硬的東西。老張手心里攥著幾張撕碎的紙片,勉強能拼出"永生科技"和"實驗體"的字樣。
就在我準備放棄時,老張突然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眼球死死盯著天花板,枯瘦的手閃電般抓住我胳膊。他的指甲掐進紅藍結(jié)晶的交界處,疼得我倒抽冷氣。
"疫...疫苗..."他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似的聲音,每說一個字都咳出血沫。
陳風在旁邊急得直跺腳:"還他媽墨跡!毒氣要過來了!"
"有...有詐..."老張的手突然用力,指節(jié)泛白。他的眼球轉(zhuǎn)向我,像是要把這句話釘進我腦子里。說完這三個字,他的手猛地松開,頭一歪徹底沒了動靜。
"操!"陳風一腳踹開前面擋路的金屬架,"再不走誰也別想活!"
我把老張兩只手交疊在胸前,輕輕合上他的眼睛。應(yīng)急燈的紅光在他臉上投下長長的陰影,那道傷疤像條蜈蚣趴在他眉心——老家伙以前說那是在邊境跟毒販干仗留下的紀念。
"走了。"我站起來時膝蓋一陣發(fā)軟,右臂的結(jié)晶已經(jīng)爬上肩膀,暗紫色像毒蛇一樣纏上脖頸。
陳風在前頭開路,戰(zhàn)術(shù)斧劈開擋路的鐵柜時火星四濺。避難室的鐵門就在前方二十米處,門鎖變形扭曲,顯然被人從里面焊死了。
"退后點!"陳風卸下背包扔給我,深吸一口氣把斧頭舉過頭頂。他肌肉賁張,汗水混著血水流進眼睛里,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喝!"
斧頭帶著風聲劈在門鎖位置,沉悶的響聲震得通道嗡嗡作響。鎖芯崩飛,鐵門卻只開了道縫。
"媽的!"陳風罵著又是一斧,這次門板直接裂開道口子。
就在這時,掛在我脖子上的無線電突然滋滋作響。洛璃的聲音像根救命稻草從里面鉆出來:
"沈淵?陳風?你們還活著嗎?聽到請回答!"
我剛要說話,右臂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暗紫色結(jié)晶猛地暴漲,順著血管蔓延到胸口。與此同時,左臂的藍色結(jié)晶也發(fā)起反擊,兩種顏色在鎖骨處相撞,炸出細小的電弧。
"快回話??!到底怎么了?!"洛璃的聲音帶著哭腔,背景里傳來尖銳的警報聲。
"說啊!"陳風用斧頭把手撬動門縫,"再晚點洛璃那丫頭該急死了!"
我抓過無線電按下通話鍵,每吸一口氣肋骨都像要斷了似的:"我們還活著。老張他..."
"別管老張了!"洛璃突然打斷我,聲音急促得像打機關(guān)槍,"我找到了血清儲存室,但冷卻系統(tǒng)壞了!溫度正在上升,最多還有二十分鐘,疫苗就會完全失效!"
陳風"哐當"一聲扔掉斧頭,用肩膀頂住鐵門用力撞:"在哪兒?我們馬上過去!"
"研究所C區(qū)負三層!需要通過生物識別門..."洛璃的話突然被一陣刺耳的電流聲截斷,幾秒后又恢復(fù)正常,"你們...快...小心..."
通訊突然中斷。我抓著無線電用力敲打,只有滋滋的電流聲回應(yīng)。右臂的暗紫色結(jié)晶已經(jīng)爬進眼角,視線里蒙上一層詭異的紫色濾鏡。
"搞定!"陳風突然大喊一聲,鐵門被他撞開半米寬的縫隙,"能過去了!"
他率先鉆過去,我剛要跟上,通風管突然發(fā)出尖銳的嘯叫。風順著格柵眼灌進來,帶著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逦梅路鹳N在耳邊:
"恭喜你們通過第一階段測試,我的'實驗體們'。"趙銘的笑聲像碎玻璃刮過黑板,"沈淵,你左臂的'銜尾蛇基因結(jié)晶'和右臂的X病毒3.0產(chǎn)生的排斥反應(yīng),真是令人期待的現(xiàn)象。"
我猛地抬頭看向通風管,左手結(jié)晶不受控制地延伸成尖刺射過去。金屬格柵被打穿個窟窿,尖銳的嘯叫戛然而止,只剩下趙銘若有若無的笑聲。
"別急著找疫苗,"他的聲音從更深的通風管道傳來,帶著玩弄獵物般的愉悅,"那只是第二階段的催化劑。你們每多活一分鐘,就離成為完美新人類更近一步。"
陳風拽著我鉆進鐵門:"別他媽聽那瘋子胡扯!快走!"
穿過狹窄的通道,眼前突然開闊起來。避難室的紅色指示燈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白色霧靄——神經(jīng)毒氣已經(jīng)蔓延到這里了。
"帶上這個!"陳風扔給我個防毒面具,過濾器是灰色的,顯然用過不止一次,"至少能撐十分鐘!"
面具勒得臉生疼,但過濾后的空氣帶著股橡膠味涌入鼻腔,胸口的悶痛稍微緩解。我摸了摸內(nèi)側(cè)口袋里的U盤,金屬外殼冰涼硌手。老張最后那句"疫苗有詐"像根刺扎在腦子里。
突然,左臂和右臂同時傳來劇烈灼痛。兩種結(jié)晶在皮膚下瘋狂竄動,紅藍光芒透過迷彩服滲出來,在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響起奇怪的嗡鳴,仿佛有成千上萬只蜜蜂在里面筑巢。
"沈淵!你他媽怎么了?!"陳風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想回答,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法控制身體。兩種顏色的結(jié)晶爭先恐后地爬上脖頸,在下巴處匯合。皮膚像被放在火上烤,又像是泡在冰水里,這種矛盾的感覺讓我忍不住跪倒在地。
眼前閃過妹妹最后那條語音的畫面——她站在研究所門口,白大褂被風吹得鼓鼓囊囊,手里拿著個跟老張給我的一模一樣的金屬U盤。
"哥,等我回去給你看個好東西..."
通訊突然中斷時,她身后的警報燈開始閃爍紅光,跟現(xiàn)在避難室的燈光一模一樣。
\[未完待續(xù)\]防毒面具的橡膠邊緣被冷汗浸得發(fā)黏,鏡片上凝結(jié)著一層白霧。陳風拽著我往避難室深處沖時,我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在面具里來回沖撞,像頭被困在鐵皮罐里的野獸。
"別他媽硬撐!"他突然轉(zhuǎn)頭吼道,戰(zhàn)術(shù)斧劈開擋路的金屬架,"結(jié)晶爬到哪了?"
我扯下面具用袖子擦鏡片,右臉頰傳來針扎似的刺痛。暗紫色紋路已經(jīng)越過下頜線,在眼角形成蛛網(wǎng)狀的花紋。"快到太陽穴了。"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你那邊有抑制劑嗎?"
陳風的腳步頓了半秒,從背包側(cè)袋掏出支藍管注射器扔給我。"最后一支。老子本來留著給自己保命的。"他背對著我踹開防火門,碎木屑混著冷風撲面而來,"省著點用,這玩意兒比他媽茅臺還金貴。"
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兩種結(jié)晶突然在血管里瘋狂竄動。我像被扔進滾筒洗衣機,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左臂的亮藍色結(jié)晶順著血管逆流而上,在胸口形成菱形護心鏡;右臂的暗紫色結(jié)晶則像群受驚的毒蛇,順著脖子纏上左耳。鏡子碎片從天花板墜落,我看見自己的左眼虹膜變成了幽藍色,右眼卻像塊腐爛的葡萄。
"跟上!"陳風已經(jīng)沖進通道,他的戰(zhàn)術(shù)靴踏碎滿地試管,玻璃碴子在應(yīng)急燈下閃著寒光。轉(zhuǎn)過第三個拐角時,他突然舉起斧頭示意停步。
生物識別門嵌在合金墻里,電子屏閃著刺目的紅光。門縫下滲出縷縷白煙,空氣里飄著股甜膩的杏仁味——氰化物。我攥著抑制劑的手開始發(fā)抖,注射口周圍的皮膚正在結(jié)晶化,塑料針筒被撐得咯吱作響。
"退后五米。"陳風卸下背包翻找爆破裝置,突然罵了句臟話,"媽的!雷管受潮了!"
電子屏突然亮起,趙銘那張戴著金絲眼鏡的臉出現(xiàn)在上面。他穿著挺括的白大褂,身后的培養(yǎng)艙里漂浮著十幾個插滿管子的人體。"檢測到未授權(quán)生命體,"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培養(yǎng)艙的藍光,"沈淵,你的基因融合率已達73%,正是注射催化劑的最佳時機。"
陳風突然從靴筒里抽出軍用匕首,刀尖狠狠剜向電子屏。屏幕爆出電火花,趙銘的臉扭曲成雪花狀。"老子管你什么狗屁催化劑!"他的虎口被震得發(fā)麻,匕首當啷掉在地上,"今天非把你這瘋子大卸八塊不可!"
"來不及了。"我突然開口,左手的藍色結(jié)晶不受控制地覆蓋整面合金門。指紋識別器發(fā)出嘀嘀警報,暗紫色結(jié)晶順著門縫滲入,兩種顏色在鎖芯位置炸開微型蘑菇云。門軸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緩緩向內(nèi)開啟。
煙霧繚繞的儲存室里,十二個銀色液氮罐整齊排列。中央顯示屏的數(shù)字瘋狂跳動,紅色的7:23在黑夜里格外刺眼。洛璃蜷縮在控制臺前,她的白大褂沾滿血污,幾根試管從口袋里滾出來,液體在地面匯成小小的彩虹。
"你終于來了。"她抬起頭,臉上有兩道干涸的淚痕。當看到我半張結(jié)晶化的臉時,瞳孔驟然收縮,"你的眼睛..."
"別碰控制臺!"我抓住她伸向紅色按鈕的手。指尖相觸的瞬間,藍色結(jié)晶順著她的血管逆流而上,在她手腕形成精致的手鐲。洛璃痛得悶哼一聲,控制臺突然爆出電火花,所有液氮罐同時發(fā)出泄壓聲。
"疫苗有詐。"我把老張臨死前攥著的紙片攤在她面前,"趙銘說這是催化劑。"
洛璃的瞳孔猛地放大,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沖向最后的液氮罐。暗紫色結(jié)晶在接觸罐壁的瞬間發(fā)出滋滋聲,霜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那不是疫苗!"她用發(fā)夾撬開罐口,里面浮動著半透明的藍色液體,"是基因崩潰抑制劑!如果不在五分鐘內(nèi)注射——"
頭頂突然傳來金屬撕裂的巨響。陳風撲過來將我們按倒在地,通風管砸在剛才站立的位置,培養(yǎng)艙的營養(yǎng)液潑了我們滿身。艙體破裂處,懸浮的人體緩緩睜開眼睛,無數(shù)觸須從輸液管里涌出,像群饑餓的蛇。
"跑!"陳風拽起我們沖進安全通道,戰(zhàn)術(shù)斧斬斷纏上來的觸須。藍光在觸須斷口處閃爍,那些玩意竟開始結(jié)晶化,在地面長成水晶森林。
洛璃突然停住腳步,她的白大褂口袋里發(fā)出嘀嘀聲。那個刻著小蛇的U盤正在屏幕上跳動,十六個加密文件如同十六條盤踞的蛇。"是雨晴的研究日志!"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X病毒是以銜尾蛇基因為模板制造的..."
她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里。屏幕上跳出的照片讓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二十年前的實驗室里,年幼的我被綁在手術(shù)臺上,趙銘站在旁邊調(diào)節(jié)儀器,而媽媽穿著白大褂,手里拿著跟老張給我一模一樣的注射器。洛璃慌忙劃動屏幕,更多照片彈了出來。最新的那張里,媽媽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工牌,"永生科技首席研究員"幾個字刺得我眼睛生疼。陳風突然踹飛旁邊的培養(yǎng)艙,淡綠色液體混著碎玻璃濺了滿地:"操!難怪趙銘那狗東西對你這么'上心'!"我摸向臉上的傷疤,指腹傳來熟悉的凹凸感——這道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的裂痕,原來是小時候留下的。洛璃突然抓住我手腕,她冰涼的指尖按在傷疤最深處:"這不是普通傷疤,是手術(shù)縫合的痕跡。"她飛快劃開下一張照片,年幼的我躺在手術(shù)臺上,媽媽正把注射器扎進我左臂。陳風的斧頭突然柄朝下砸在地上,金屬碰撞聲震得培養(yǎng)艙嗡嗡作響:"所以你左臂的結(jié)晶——"話音未落,整個儲存室突然劇烈搖晃,液氮罐傾倒時噴涌出的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