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實驗室中央，右手的獵刀緊緊抵住趙銘的脖子。第七個月零三天，我終于找到了這張臉。顯示屏的冷光照在他平靜的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令我作嘔的坦然。
實驗室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玻璃器皿，紫黑色的病毒液體從破裂的容器中流出，蜿蜒成詭異的螺旋圖案，像某種活物的血管。四周墻壁上的電子屏還在循環(huán)播放著實驗日志，畫面上那些被綁在手術(shù)臺上的無辜者痛苦掙扎的樣子，讓我握著刀的手忍不住顫抖。
"編號S-073實驗體，"我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告訴我她最后看到了什么。"
趙銘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令人作嘔的笑容。"沈月？"他歪了歪頭，似乎在回憶，"哦，那個反應(yīng)最劇烈的實驗體？很遺憾，她沒能撐過最終階段測試——"
"閉嘴！"我手上用力，刀刃在他頸間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溫?zé)岬囊后w順著刀刃緩緩流下，滴落在實驗室冰冷的地板上。"說出真相，我給你個痛快。"
趙銘卻突然冷笑一聲，眼神里充滿了憐憫，好像在看一個無知的孩童。"真相？你確定承受得起嗎，疤面？"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本能地回頭，只見洛璃從實驗臺后沖了出來，雙手捧著一個半透明的冷藏容器。她的動作快得讓人反應(yīng)不過來，眨眼間就把容器重重摔在了旁邊的金屬手術(shù)臺上。
"砰"的一聲巨響，容器蓋彈開，里面閃爍著藍色熒光的液體微微晃動，泛著詭異的光芒。幾滴液體濺了出來，落在地上的紫色病毒液體中，立刻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升起一陣白色煙霧。
"住手！沈淵，住手！"洛璃的聲音又急又抖，但異常堅定。
我皺緊眉頭，手里的刀依然沒有離開趙銘的皮膚。"讓開，洛璃。這不關(guān)你的事。"
"不關(guān)我的事？"她提高了音量，眼睛里閃著淚光，卻死死地盯著我，"這是全世界最后一株疫苗原型！殺了他，就沒人知道完整配方！"
我終于轉(zhuǎn)過身，獵刀仍架在趙銘脖子上?？粗辶ь澏兜碾p手和堅定的眼神，我心里一陣煩躁。"你以為我們還能相信'永生科技'的疫苗？"我指著墻上的實驗日志，"你忘了那些被當(dāng)作實驗體的無辜者了嗎？"
洛璃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數(shù)據(jù)板，高高舉起。醫(yī)學(xué)生制服上沾滿了污漬，頭發(fā)凌亂地貼在額頭上，她整個人都在發(fā)抖，可眼神卻異常明亮。"這不一樣！我破解了他的實驗日志，這個原型真的有效！我們可以拯救三百萬人..."
數(shù)據(jù)板的屏幕上跳動著密密麻麻的生物分子結(jié)構(gòu)，最下方顯示著efficacy（有效率）93.7%的字樣?？删驮谄聊坏挠疑辖?，一個小小的警告標(biāo)志正在不停地閃爍，像是在提醒著什么。
這時，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陳風(fēng)突然動了。平時嬉皮笑臉的他此刻表情異常嚴(yán)肅，正鬼鬼祟祟地挪向墻邊一個不起眼的通風(fēng)口。他從背包里掏出多功能工具，悄悄撬開通風(fēng)口的格柵，然后按下了里面一個隱藏的按鈕。
一個微弱的紅光閃過，微型攝像頭啟動了。
陳風(fēng)的目光和我對視一瞬，不動聲色地做了個"記錄證據(jù)"的口型。我點點頭，眼角的余光瞥見趙銘的右手正悄悄移向操作臺下方。
就在這時，趙銘剛才說的"疫苗"兩個字突然像針一樣刺進我的腦海，觸發(fā)了一段塵封的記憶。手機屏幕碎裂的畫面在眼前閃現(xiàn)，妹妹哭泣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響起：
"哥...別信...疫苗...他們在...所有人...啊——"
電流的雜音吞沒了她最后的聲音。
這個念頭像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瞬間澆熄了我復(fù)仇的火焰。握刀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刀刃微微抬起，離開了趙銘的皮膚。
三百萬人...妹妹的警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當(dāng)我陷入混亂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我猛地回頭，只見一直守在門口警戒的老張緩緩轉(zhuǎn)過身，手里的突擊步槍已經(jīng)上膛，黑色的槍口穩(wěn)穩(wěn)地對準(zhǔn)了我的后腦勺。
實驗室的燈光在槍管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放下刀，沈淵。"老張的聲音低沉如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張？你..."
"我們不是來報仇的，我們是來找希望的。"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那個疫苗...也許真的能救人。"
"老張說得對！"洛璃哭喊著，淚水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想想外面那些幸存者，那些還在掙扎的生命！"
陳風(fēng)也走了過來，表情嚴(yán)肅得不像他自己。"疤臉，我知道你恨這個混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死了三百萬，不能再搭上三百萬了。"
我的目光掃過實驗室里的每一個人。洛璃淚流滿面的懇求，陳風(fēng)罕見的嚴(yán)肅，老張堅定不移的槍口，最后落在趙銘那張帶著嘲諷笑容的臉上。地上的紫色病毒液體還在緩緩流動，已經(jīng)快要接近墻角的電源插座。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趙銘突然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他的右手閃電般按下了操作臺下方的一個紅色按鈕。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實驗室，紅色的警示燈開始瘋狂旋轉(zhuǎn)。墻壁上的電子屏全部切換成刺眼的紅色，一個冰冷的合成語音響起：
"安全鎖定程序啟動：10分鐘后徹底凈化。"
沉重的合金安全門開始緩緩下降，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通風(fēng)系統(tǒng)突然加速運轉(zhuǎn)，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消毒水氣味，還夾雜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甜腥。
"太晚了！你們誰也走不了！"趙銘趁機掙脫我的控制，后退幾步，臉上是瘋狂的笑容。
我握緊獵刀，一步步逼近他。"凈化？你要干什么？"
"永生科技不需要失敗品和見證者！"他笑得更瘋狂了，"這整個地下三層都會被消毒氣體淹沒，所有證據(jù)...包括你們...都將化為烏有！"
洛璃尖叫著沖過去護住疫苗容器，陳風(fēng)則撲向正在下降的安全門，試圖用身體擋住那沉重的金屬板。老張端著槍，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手指卻不自覺地松開了扳機。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廣播又一次響起：
"警告：X病毒變異體檢測到活性增強。緊急封鎖程序變更——凈化時間提前至5分鐘。"
我低頭看向地面，只見那些紫色的病毒液體突然開始劇烈冒泡，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深，仿佛有生命般蠕動起來。
5分鐘。我們只有5分鐘時間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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