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我猛地后跳半步,后背撞在冰冷的金屬架上。架子上擺放的試管噼里啪啦掉下來不少,藍色的液體濺了我一褲腿,透心涼。
那個跳出來的“爸爸”兩個字還在腦子里嗡嗡作響,像只揮之不去的蒼蠅。眼前這紫色心臟一樣的東西,居然管我叫“爸爸”?開什么玩笑。我這輩子連戀愛都沒談過幾次,哪來這么個鬼玩意兒當“兒子”?
老張還在朝我笑,眼神里一半是熟悉的憨厚,一半是那種讓人頭皮發(fā)麻的詭異。他手里的步槍紋絲不動,槍口穩(wěn)穩(wěn)對著我的胸口。槍筒上沾著的血滴下來,滴在地上,和那些紫色的病毒黏液混在一起,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你到底是誰?”我握緊獵刀,指節(jié)發(fā)白。
老張歪了歪頭,左眼的紫色渾濁液體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衣領(lǐng)上,腐蝕出一個個小黑洞。他咧嘴笑的時候,嘴角的血沫子混著紫色液體往下淌:“我還是老張啊?!?/p>
他往前走了一步,步槍的槍口頂住了我的胸口。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服傳來,壓迫著我的呼吸。我能感覺到那槍口的溫度比周圍環(huán)境低幾度,還有金屬表面細微的凹凸不平。
“沈淵,你以為你了解這個世界多少?”老張的聲音一半是原來的沙啞,一半帶著像是喉嚨里卡了玻璃碴的那種刮擦聲,“沈月那丫頭沒告訴你全部真相,對吧?”
懷里的保溫箱突然震動得更厲害,像是要從里面炸開。我低頭的時候,能看到那道紫色裂痕正在擴大,里頭傳出的震動頻率越來越強,直接通過手掌傳來,震得骨頭都在發(fā)麻。
通道深處響起腳步聲,不是一個人,是很多人。林羽剛才提到的突擊隊應該到了,沉重的軍靴踩在地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咚咚聲,像敲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老張突然抬手,槍口離開了我的胸口,轉(zhuǎn)而指向那跳動的紫色心臟。那東西似乎感覺到了威脅,周圍的觸須猛地收緊,顏色變成了更深的紫黑色。
“它在害怕?!绷钟鹜蝗粡奈疑砗竺俺鰜?,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個注射器,里面裝著半管銀灰色液體,“這玩意兒對病毒有抑制作用,剛才找到的應急藥品?!?/p>
我側(cè)身讓他站到我旁邊,獵刀始終沒離開林羽的視野范圍。這家伙現(xiàn)在是敵是友還不確定,但至少現(xiàn)在,他手里的注射器看起來比老張那桿槍更有用處。
“沈淵,小心!”林羽突然低吼一聲。
老張的眼神突然變了,那只還保持著正常人類眼球的右眼閃過一絲憐憫。他沒開槍,而是突然伸手抓向我的手腕。我下意識縮回手,獵刀順勢劃了個弧線,刀尖堪堪停在他脖子前一厘米。
就這么一愣神的功夫,老張已經(jīng)抓住了我空著的左手腕。滾燙的觸感從接觸點傳來,不像人類該有的體溫,倒像是摸到燒紅的烙鐵。
“??!”我的手背像是被硫酸潑中,疼得我瞬間弓起身子。皮膚上滋滋響著冒白煙,肉皮下面能看見紫色的紋路在擴散。
“快走!”老張突然把我往通道內(nèi)側(cè)猛推,他自己轉(zhuǎn)身擋住那個跳動的紫色心臟,“這東西以恐懼為食!別讓它——”
他的話被一陣刺耳的嘶鳴打斷。那顆心臟突然爆發(fā)出刺眼的紫光,周圍那些已經(jīng)被感染的突擊隊員停下腳步,全部轉(zhuǎn)頭望向這邊,眼睛里閃爍著同樣的紫色光芒。
“它控制了他們!”林羽拉著我后退,注射器的針頭已經(jīng)對準了最近一個被感染的隊員,“準備突圍!我們得趕到地下三層!”
懷里的保溫箱震動得更厲害了,裂開的縫隙中透出越來越亮的紫色光芒。那顆跳動的心臟正死死盯著我,像是有生命的東西,那些觸須在空中扭動,畫出詭異的軌跡,直指我的腦域。
“爸爸...”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清晰得就像有人在我耳邊說話。不是幻覺,是真真切切的聲音,直接通過神經(jīng)傳過來,帶著某種滿足感。
林羽拽著我拐進旁邊一道消防門,沉重的鐵門在身后關(guān)上時,我看見老張已經(jīng)被十幾名感染者圍成圓圈。他的步槍不斷噴出火舌,每一發(fā)子彈都精準地命中感染者的頭顱,但他們倒下后又能重新站起來,傷口處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那種紫色病毒黏液。
“抓緊!”林羽突然大喊,同時猛地將我推向右側(cè)。
我踉蹌著躲開橫掃而來的金屬管道,原來通道頂部的通風管已經(jīng)變形破裂,更多被感染的研究人員從里面爬出來,四肢扭曲著落地。他們穿著破爛的白大褂,臉上殘留著血肉模糊的痕跡,眼睛全部是統(tǒng)一的紫色。
“老張剛才說你妹妹還活著?!绷钟饐问植僮骺刂婆_,另一只手舉著槍不斷射擊,“"沈月的ID昨天還在研究所內(nèi)網(wǎng)活動,"林羽手指在控制臺上翻飛,屏幕突然跳出一串綠色代碼,"地下三層的生命維持系統(tǒng)為她亮著綠燈——小心頭上!"他猛地拽我下蹲,一道利爪擦著我頭皮掠過,通風管里掉下來的感染者摔在地上,關(guān)節(jié)發(fā)出錯位的脆響。我反手一刀劈向感染者后頸,刀刃陷進頸椎縫里卡住,那硬邦邦的手感就像劈中老樹根。"卡住了!"我咬牙擰轉(zhuǎn)刀柄,感染者突然抬頭,整張臉腐爛的皮膚下露出金屬支架,"這他媽是改造人?"林羽的注射器已經(jīng)扎進它后頸,銀灰色液體剛推進去一半,感染者就像斷了線的木偶,突然軟倒在地抽搐。"快走!病毒擴散速度比預想快十倍!"林羽扯著我沖向控制臺,屏幕上沈月的生命體征曲線突然波動,一條紅色警告彈幕正覆蓋妹妹的名字:【神經(jīng)連接中斷倒計時:08:47】。我攥著獵刀的掌心全是汗,刀刃上還沾著那改造人脖頸里冒出的銀色機油。林羽拽著我胳膊往控制臺沖時,我眼角余光瞥見屏幕上妹妹的心率曲線正跟波浪似的上下跳,紅色的倒計時數(shù)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眼睛發(fā)疼。"沈月?lián)尾蛔《嗑昧耍?我吼著甩開林羽的手,迎面撞上通風管掉落的尸塊——那截斷臂上還套著半截白大褂,指骨在金屬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刀刃劈斷尸塊瞬間,保溫箱突然發(fā)出電流短路般的滋滋聲,裂痕里滲出的紫光順著掌紋往小臂爬。"這破箱子要炸!"我剛要把它扔出去,林羽突然按住我的手腕:"里面的病毒樣本是唯一線索!"控制臺屏幕突然炸開刺眼紅光,沈月的名字旁跳出警告:【生理指標低于臨界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