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是?!绷滞淼穆曇艉茌p,像在講述一個古老的秘密,“她看著我時,眼里有火,但手心是冰的?!彼龜傞_自己的手掌,掌心向上,沐浴在金色的余暉里,“她拼盡全力,也只能在腦子里、在眼睛里燒。她的身體,她的掌心…太累了。”
孫小雨順著林晚的目光,看向她攤開的掌心。那掌心寬厚,帶著常年訓練的薄繭,此刻在夕陽下仿佛流淌著溫暖的熔金。
“那現(xiàn)在呢?”孫小雨輕聲問。
林晚收回目光,看向孫小雨年輕而充滿力量的臉龐,又仿佛透過她,看到了訓練館里揮汗如雨的其他身影,看到了神經(jīng)交互中心里與數(shù)據(jù)搏斗的陳星,看到了巴西那個名叫盧卡斯的男孩眼中可能燃起的微弱星火。
她嘴角緩緩漾開一個溫暖而遼闊的弧度,那笑容里盛滿了時光的饋贈和沉甸甸的希望:
“現(xiàn)在…”
“火種在你們骨頭里燒?!?/p>
“而我們…”
她再次抬起手,掌心穩(wěn)穩(wěn)向上,對著那片無垠的、被星火點亮的暮色蒼穹,做了一個無比堅實而溫柔的托舉動作。
“用溫熱的掌心,鋪路?!?/p>
晚風掠過天臺,帶著新翻泥土的氣息和遠方隱約的器械碰撞聲。第一顆星辰悄然亮起,綴在陳焰希望學校嶄新的輪廓之上,像一枚別在天空衣襟的、永恒的薪火徽章。
希望學校嶄新的不銹鋼大門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保安老張剛打開側門,就被門口的情景定住了腳步。
一輛漆皮剝落的老舊電動輪椅停在晨霧里,輪椅上坐著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骨架粗大,肩膀厚實得像承載過山巒,只是腰部以下蓋著一條洗得發(fā)白的舊毯子,空蕩蕩地垂著。男人臉上刻滿風霜和礦坑的痕跡,一雙眼睛卻像未燃盡的煤核,沉甸甸地壓著光。他粗糙的大手緊緊按在輪椅扶手上,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他身后,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身材不算高大,但骨架勻稱結實,尤其那兩條裸露在舊運動短褲外的胳膊,肌肉線條賁張,如同擰緊的鋼纜,蘊含著與年齡不符的驚人力量。少年微微低著頭,眼神有些躲閃,卻又忍不住飛快地瞟向學校大門內隱約可見的嶄新訓練館輪廓。
老張認得這種眼神。希望學校開張才幾天,這種混合著卑微的渴望與孤注一擲的倔強的眼神,他已經(jīng)見過好幾回。他拿起登記簿走過去。
“同志,這里是陳焰體操希望學校,請問有什么事?”老張盡量放柔聲音。
輪椅上的男人抬起頭,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同志,俺…俺叫孫大山。”他用力拍了拍自己毫無知覺的腿,“以前…是西山礦上的。這是俺兒子,孫磊?!彼艘幌律砗蟮纳倌?。
少年孫磊抬起頭,眼神飛快地在老張臉上掃過,又垂下去,悶聲道:“叔?!?/p>
孫大山從輪椅側袋里掏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邊緣已經(jīng)磨損發(fā)毛的舊報紙,顫抖著雙手展開。頭版頭條,正是陳星在巴黎殘奧會上完成“懸垂振翅”、高舉雙臂的震撼照片!標題醒目:「鋼鐵羽翼,涅槃天穹!中國選手陳星殘奧體操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