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推開。德拉科·馬爾福站在門口,臉色比醫(yī)院的床單還要蒼白,眼睛紅腫得像熬了幾天幾夜。他不再是那個傲慢的斯萊特林王子,而是一個嚇壞了的孩子。
"進來說吧,馬爾福先生。"鄧布利多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任何評判。
德拉科的腳步輕得幾乎無聲。他站在離病床最遠的角落,灰藍色的眼睛不敢與羅恩對視。"我......"他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那天......我只是想模仿父親走路的樣子......你抓住了我的外套......我甩開你......太用力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我......我看到了血......那么多血......我嚇壞了......跑回家......"
羅恩靜靜地看著他,記憶中的畫面與德拉科的描述逐漸重合——金屬樓梯的冰冷觸感,天旋地轉的墜落,還有那片刺目的猩紅。
"父親發(fā)現(xiàn)我不對勁,"德拉科繼續(xù)道,聲音越來越低,"逼問出了真相。他......他去了游樂場,發(fā)現(xiàn)你還有呼吸......"一滴淚水滑下他蒼白的臉頰,"他本可以送你去醫(yī)院......本可以通知你家人......但他選擇了......"
"把我變成他的實驗品。"羅恩冷冷地接上,盧修斯那些冰冷的"教導"突然有了全新的、可怕的解讀。"'斯特凡德·卡威斯',一個被他從零開始塑造的純血信徒。"
病房陷入沉重的沉默。龐弗雷女士的藥水在遠處咕嘟作響,窗外傳來貓頭鷹的鳴叫。
"韋斯萊先生,"鄧布利多終于開口,"我必須告訴你,你的家人——"
"他們以為我死了。"羅恩打斷他,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他想起了父親在雨中的哀嚎,母親抱著他的舊睡衣哭泣的樣子,兄弟們絕望的搜尋......"四年......梅林啊......"
鄧布利多的手輕輕按在他的肩上。"我已經派??怂谷ネㄖ麄兞恕喩湍悜摵芸臁?
校醫(yī)院的大門突然被猛地撞開!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由遠及近。羅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卷入了一個幾乎讓他窒息的擁抱。熟悉的、帶著淡淡肥皂和煙火氣息的味道包圍了他——是媽媽。
"羅恩......我的羅恩......"莫麗·韋斯萊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滾燙的淚水滴在他的脖頸上。
接著是更多的手臂——父親粗糙的大手,比爾的長發(fā)掃過臉頰,查理指節(jié)上的繭,珀西僵硬的擁抱,雙胞胎難得安靜的體溫,甚至金妮小小的拳頭緊緊攥著他的衣角。韋斯萊家的紅發(fā)像一團溫暖的火焰,將他團團圍住,灼燒著馬爾福家冰冷的謊言。
在這片混亂中,羅恩越過母親的肩膀,看到了站在角落的德拉科。那個金發(fā)男孩臉上的表情讓他心頭一震——那是一種混合著羨慕、痛苦和深深愧疚的復雜神情。當他們的目光相遇時,德拉科迅速別過臉,但羅恩已經看到了他眼中閃爍的淚光。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一場奇怪的夢。魔法部的調查,盧修斯·馬爾福的逮捕("綁架、非法記憶改造、虐待未成年人等二十七項指控!"珀西激動地宣布),《預言家日報》連篇累牘的報道......羅恩成了整個魔法界的焦點,而他只想逃離這一切。
最困難的是適應"羅恩·韋斯萊"的身份。十一年的記憶回來了,但四年的空白無法填補。他不再是那個在陋居長大的、愛笑愛鬧的小兒子,也不再是完全的"斯特凡德·卡威斯"。他是兩者的奇怪混合體——習慣性地挺直脊背、壓低聲音說話,卻在看到母親做的蘋果派時眼眶發(fā)熱;本能地抗拒吵鬧,卻又在雙胞胎的惡作劇中找到久違的輕松。
而德拉科·馬爾福......自從真相揭露后,他就如同幽靈般在霍格沃茨游蕩。斯萊特林的學生們避開他,視他為背叛純血統(tǒng)的叛徒;格蘭芬多們則對他怒目而視。他不再趾高氣揚,不再刻薄挑釁,只是沉默地出現(xiàn)在每一個角落,用那雙充滿痛苦的眼睛遠遠地望著羅恩,然后迅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