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打在臉上,模糊了視線。
腳下的泥濘山路濕滑難行,蘇小碗(楊盈)被任如意半拉半拽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黑暗中艱難前行。
她渾身早已濕透,冷得牙齒都在打顫,但緊緊握著那把冰冷的匕首,咬緊牙關(guān)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拼命跟上前面錢昭背著元祿的身影。
整個隊伍在雨夜中沉默地疾行,除了粗重的呼吸聲和踩踏泥水的聲音,再無其他。
于十三如同暗夜里的幽靈,在前方引路,時而停下打出手勢,示意安全或改變方向。
寧遠舟緊隨其后,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四周。
孫朗斷后,沉重的盾牌被他穩(wěn)穩(wěn)持在手中,警惕地注意著后方任何一絲動靜。
元祿伏在錢昭背上,偶爾發(fā)出幾聲模糊的囈語或壓抑的呻吟,聽得蘇小碗心頭陣陣發(fā)緊。
錢昭的腳步依舊沉穩(wěn),但蘇小碗能看出他的速度比平時慢了些,顯然元祿的重量和病況對他也是不小的負擔(dān)。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突然從元祿喉間涌出,他甚至嘔出了一小口暗色的血,濺在錢昭的頸側(cè)。
錢昭腳步一頓,臉色在黑暗中顯得無比難看。
他迅速將元祿往上托了托,手指再次搭上他的腕脈。
“怎么樣?”
寧遠舟察覺到后面的動靜,壓低聲音問道。
“必須盡快找個地方施針用藥,再顛簸下去,氣血逆行,恐傷根本!”
錢昭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促。
寧遠舟眉頭緊鎖,看了一眼漆黑的前路和身后無盡的黑暗。
追兵不知何時會逼近,停留的風(fēng)險極大。
“頭兒……”
于十三從前面折返,聲音凝重,
“前面有個小山坳,似乎有個獵戶廢棄的窩棚,或許能暫避一時,但絕非久留之地?!?/p>
“帶路!”
寧遠舟立刻下令。
隊伍再次快速移動,很快拐進一個更為隱蔽的小山坳里。
那里果然有一個幾乎快要坍塌的小木棚,勉強能容納幾人避雨。
一進窩棚,錢昭立刻將元祿小心放下,讓他平躺在相對干燥的角落。
他迅速打開藥箱,取出銀針和藥瓶,神色專注地開始施救。
微弱的光線下,元祿的臉色白得像紙,呼吸微弱。
寧遠舟、任如意和于十三守在窩棚入口處,警惕地注視著外面的動靜。
孫朗則在稍遠一點的隱蔽處警戒。
蘇小碗幫不上忙,只能焦灼地站在一旁,看著錢昭動作嫻熟卻又無比緊急地救治元祿。
她看到錢昭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看到他緊抿的嘴唇,心一點點往下沉。
“水……”
元祿發(fā)出微弱的聲音。
蘇小碗立刻反應(yīng)過來,慌忙從腰間解下自己的水囊——這是之前女官為她準(zhǔn)備的。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元祿的頭,將水囊湊到他嘴邊。
元祿勉強喝了一小口,水卻順著嘴角流下不少。
他睜開眼,眼神渙散,看到是蘇小碗,似乎想扯出一個笑容,卻虛弱得做不到。
“殿下……”
他氣若游絲,
“糖……糖丸……好像沒用了……”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扎進蘇小碗心里。
她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別胡說,你會好的,錢大哥在救你。”
她聲音哽咽,卻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
錢昭快速下針,又喂元祿服下一顆氣味濃烈的藥丸,手法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片刻后,元祿的呼吸似乎稍微順暢了一些,再次昏睡過去,但臉色依舊慘白。
錢昭稍稍松了口氣,但眉頭依舊緊鎖:
“暫時穩(wěn)住了,但必須徹底靜養(yǎng)用藥,否則……”
后面的話他沒說,但所有人都明白。
寧遠舟回頭看了一眼元祿的情況,面色沉郁。
他對于十三道:
“十三,再去探,看看那伙人到哪里了。我們必須爭取時間?!?/p>
于十三點頭,再次無聲地潛入雨幕。
窩棚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元祿微弱而艱難的呼吸聲,和外面淅淅瀝瀝仿佛永無止境的雨聲。
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而煎熬。
蘇小碗看著元祿毫無生氣的臉,又看看外面無盡的黑暗和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未知敵人,一股巨大的無力和恐懼攫住了她。
她知道劇情,卻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如此渺小,連救一個人都如此艱難。
她真的能改變他們的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