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輕輕拍了拍手,整理了下衣袖,便亦步亦趨地跟在小廝身后。
夏日的微風拂過廊下的風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為這靜謐的午后平添幾分生氣。
穿過曲折的連廊,八爺?shù)臅繚u漸映入眼簾。
這是若曦第一次來這里,遠遠的就可看到雕花門兩側(cè)站立著侍衛(wèi),侍衛(wèi)們眼神炯炯,隨時準備著為來客通傳。
這樣的場景讓若曦心頭一緊,思緒如流星般劃過腦海,卻轉(zhuǎn)瞬即逝,讓她來不及捕捉。
"主子,二小姐到了。"小廝恭敬的通報聲將若曦的思緒拉回。
抬眼望去,八爺正斜倚在檀木案幾旁,骨骼分明的手輕握著一卷雜文,眉宇間透著專注的神色。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他月白色的長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聽到通傳,八爺緩緩放下書卷,抬眸時眼中已是平日里常見的溫柔。
"若曦給八爺請安,八爺吉祥。"
若曦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立在窗邊,目光低垂盯著自己的鞋尖,手指不自覺地絞著帕子。
八爺起身走近。"不必多禮,不必緊張。"他溫聲道,指了指身側(cè)的椅子,"來這邊坐。"
溫柔的語氣讓若曦緊繃的情緒稍稍放松。
"前兩日聽十弟提起你尋我有事,偏巧這兩日公務繁多,今日才得空見你。"
八爺執(zhí)起青瓷茶壺,褐色的茶水在空中如同流星般落入青瓷杯,他語氣柔和,像是在解釋,隨后他話鋒一轉(zhuǎn):"可是你姐姐讓你來的?"
若曦抬眸,正對上八爺溫潤的眼眸。
她抿了抿唇,半晌才輕聲道:"姐姐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八爺將茶盞推至她面前,指尖在案幾上輕叩兩下,"于情于理,你我之間都是親人,不必見外,但說無妨。"
若曦捧著茶盞,杯中的熱氣隔著杯壁傳到手心,終于若曦鼓起勇氣:"若曦見姐姐與八爺之間似有隔閡,想問問八爺......對此有何想法?"
八爺猛然起身,他負手立于窗前,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院落,望向遙不可及的遠方。
"你姐姐同你說了什么?"聲音依舊溫和,卻多了幾分緊張。
"姐姐從未提及。"若曦急忙解釋,"只是若曦覺得姐姐如今愈發(fā)......"她咽下了"郁郁寡歡"幾個字,但相信八爺已然明了。
窗邊的身影明顯僵了一瞬。
八爺?shù)闹讣鉄o意識地摩挲著窗欞上的雕花,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清:"她確實愈發(fā)沉靜了,整日待在佛堂里......這都是我的過錯。"
向來挺拔的背影此刻竟顯出幾分佝僂,陽光在他周身鍍上一層寂寥的金邊,卻顯得他更加落寞
"八爺,"若曦望著八爺?shù)谋秤?,又想到了日日低沉情緒的姐姐,心疼瞬間涌上心頭,"若曦今日前來,就是想聽聽八爺?shù)恼鎸嵪敕ā?
"我始終盼著能與若蘭舉案齊眉。"八爺轉(zhuǎn)身時,眼中閃爍著微光,"晨起觀朝霞,暮至賞落日,生同衾死同穴。可是......"
"有八爺這句話,若曦便安心了。"若曦輕聲打斷,又猶豫道:"還有一事若曦想問八爺,若有不妥之處,還望八爺海涵。"
未等她問出口,八爺?shù)哪抗庖炎兊卯惓远ǎ?他的死與我無關(guān)。若蘭嫁來時便郁郁寡歡,我派人去西北查探,剛得些線索就聽聞他戰(zhàn)死沙場。"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fā)清晰:"我胤禩行事光明磊落,斷不會行此卑劣之事。"
似若想到了什么,他清晰的聲音有些模糊,語氣也變得低沉“只是沒想到下面的人匯報時被若蘭聽到了,我……”
若曦微微頷首,心中已然明了。
想來是阿瑪恐八爺追查,將那位將軍調(diào)往戰(zhàn)場,卻不料釀成悲劇。
"多謝八爺解惑。這些事也不是八爺?shù)腻e,還望八爺能夠放寬心"
若曦起身行禮,"若曦也不愿看著姐姐如今這副模樣,會試著開解姐姐,也望八爺多去姐姐院里走動。"
"好。"八爺頷首,目送她離去時,眼中情緒晦暗不明。
獨自行走在連廊中,若曦思緒萬千。
她回想著方才的對話,思索著該如何化解姐姐與八爺之間的心結(jié)。
不知不覺間,腳步已將她帶到了熟悉的池塘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