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趴在書房的窗臺上，百無聊賴地數(shù)著手中的小石子。來寒霜境已經(jīng)七天了，除了第一天闖的禍，他自認為表現(xiàn)得相當乖巧?？尚逑勺鹨廊徽臻]關(guān)修煉，難得見上一面。

"仙尊大人到底喜不喜歡我呢..."白璃嘟囔著，把一顆晶瑩剔透的石子舉到陽光下。這是他昨天在寒霜境后山發(fā)現(xiàn)的寶貝，在月光下會發(fā)出淡淡的藍光。

尾巴不自覺地搖了搖，白璃突然坐直了身子。狐族表達友好的方式就是分享寶貝和食物，也許仙尊大人只是不知道這個規(guī)矩？

想到這里，白璃一躍而起，攥著那顆最漂亮的石子就往玄清的靜室跑去。

靜室外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結(jié)界，白璃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輕輕敲門："仙尊大人？"

沒有回應(yīng)。

白璃耳朵耷拉下來，正準備離開，結(jié)界卻突然開了一個小口。他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鉆了進去。

靜室內(nèi)光線昏暗，玄清盤坐在中央的蒲團上，周身繚繞著淡淡的寒氣。他緩緩睜開眼，銀色的眸子在暗處顯得格外清冷："何事？"

白璃咽了咽口水，上前幾步，雙手捧著那顆石子遞到玄清面前："這、這個送給您！是我在后山找到的，晚上會發(fā)光，特別漂亮！"

玄清低頭看著那顆石子，又抬眼看了看白璃期待的表情，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數(shù)千年來，從未有人送過他這樣的...禮物。

"寒霜境的物品，本就歸我所有。"他最終這樣說道。

白璃的手慢慢垂了下來，尾巴也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哦...對不起打擾您修煉了..."他轉(zhuǎn)身要走，卻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嘆。

"石子...很漂亮。"

白璃猛地回頭，看見玄清已經(jīng)接過那顆石子，正拿在手中端詳。雖然仙尊的表情依然冷淡，但白璃敏銳地注意到他眉宇間的寒意似乎消散了些許。

"真的嗎？"白璃眼睛亮了起來，"后山還有很多！我可以帶您去看！"

"不必。"玄清將石子收入袖中，"我還要修煉。"

白璃并不氣餒，至少仙尊收下了禮物！他歡快地點頭："那我不打擾您了！對了，晚膳我想做狐族的特色菜給您嘗嘗，可以嗎？"

玄清微微頷首，白璃便興高采烈地退了出去，九條尾巴在身后愉快地搖晃。

看著小狐貍離去的背影，玄清從袖中重新取出那顆石子，指尖輕輕摩挲著光滑的表面。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掠過他的唇角，隨即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清冷。

傍晚，白璃在膳房忙得熱火朝天。他特意請仙娥們幫忙準備了狐族最愛的食材，打算做一道"火焰燴山珍"——這是他唯一會做的菜，也是姐姐們稱贊過的。

"仙尊大人常年吃那些清淡的，肯定沒嘗過這個！"白璃自信滿滿地往鍋里加了一大把辣椒，頓時嗆得自己連連咳嗽。

當玄清踏入膳房時，被撲面而來的辛辣氣味驚得后退了半步。桌上擺著一盤紅得刺眼的菜肴，旁邊是同樣滿臉通紅、不停擦汗的白璃。

"仙尊大人！"白璃興奮地招手，"快嘗嘗，這是我們狐族的拿手菜！"

玄清遲疑地坐下，看著面前這盤仿佛在燃燒的菜肴，又看了看白璃期待的眼神，終于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蘑菇？

入口的瞬間，玄清的表情凝固了。一股火辣直沖頭頂，他感到自己的耳尖瞬間燒了起來。強忍著沒有當場吐出來，他硬生生咽了下去，隨即連灌了三杯茶水。

"怎么樣？"白璃期待地問。

"...很特別。"玄清的聲音有些嘶啞。

白璃開心地給自己也盛了一大碗，吃得津津有味："對吧！姐姐們說這道菜吃了全身暖和，最適合冬天了！"

看著白璃大快朵頤的樣子，玄清實在不忍心打擊他，只得象征性地又嘗了一小口。然而就在這時，一股暖流突然從胃部擴散開來，竟讓他體內(nèi)蟄伏的寒毒有了短暫的平息。

玄清驚訝地抬頭，發(fā)現(xiàn)白璃正專注地吃著，周身不自覺地散發(fā)出淡淡的紅光——那是炎陽靈脈在活躍時的表現(xiàn)。

原來如此...玄清若有所思?？磥硌钻栰`脈的力量會隨著白璃的情緒波動而增強，尤其是當他感到快樂和滿足時。

"明日...還想吃什么？"玄清突然問道。

白璃驚訝地抬頭，隨即眼睛一亮："仙尊大人要陪我一起用膳嗎？"

玄清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白璃高興得尾巴都蓬松了起來，絮絮叨叨地開始列舉各種狐族美食，而玄清則安靜地聽著，偶爾"嗯"一聲表示回應(yīng)。

當晚，玄清在臥榻上打坐，忽然感到一陣刺骨寒意從丹田處爆發(fā)——寒毒又發(fā)作了。這些年來，每次發(fā)作都越發(fā)劇烈，他早已習慣默默忍受。但今晚似乎格外嚴重，冰霜開始從他的指尖蔓延，很快整個房間都結(jié)了一層薄冰。

就在玄清全力壓制寒毒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

"仙尊大人？"白璃揉著惺忪的睡眼站在門口，"我做噩夢了，能不能..."

話沒說完，白璃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玄清整個人籠罩在一層冰霜之中，眉頭緊鎖，嘴唇發(fā)青，顯然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仙尊大人！"白璃顧不得寒冷，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

"別...過來..."玄清艱難地說道，"會...凍傷..."

白璃卻充耳不聞，直接爬上床榻，從背后一把抱住了玄清。剎那間，刺骨的寒意侵入四肢百骸，白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但他咬緊牙關(guān)沒有松手。

"放...開..."玄清想掙脫，卻因為寒毒發(fā)作而無力反抗。

"不要！"白璃把臉貼在玄清冰冷的背上，"我很暖和的，真的！"

說來也怪，隨著白璃的體溫不斷傳遞，玄清體內(nèi)的寒毒竟然開始慢慢平息。白璃身上散發(fā)出的淡淡紅光逐漸包裹住兩人，將刺骨的寒意一點點驅(qū)散。

不知過了多久，玄清的氣息終于平穩(wěn)下來。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是多年來第一次在寒毒發(fā)作后沒有感到精疲力竭。而身后的小狐貍依然緊緊抱著他，只是呼吸已經(jīng)變得均勻而綿長——睡著了。

玄清猶豫了一下，輕輕轉(zhuǎn)身，將白璃摟入懷中。小狐貍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往熱源處蹭了蹭，毛茸茸的耳朵掃過玄清的下巴，帶來一陣奇異的癢意。

玄清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白璃，月光下，小狐貍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嘴角還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不知為何，玄清心中某處堅冰似乎悄然融化了一角。

他輕輕撫過白璃柔軟的發(fā)絲，將被子拉高了些，就這樣擁著他度過了一個寧靜的夜晚。

次日清晨，白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窩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抬頭一看，玄清俊美的睡顏近在咫尺，銀色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隨時會醒來。

白璃頓時屏住了呼吸，心跳如擂鼓。仙尊大人抱著他！這個認知讓他的臉瞬間燒了起來，尾巴不自覺地纏上了玄清的手臂。

就在這時，玄清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住了。

"早、早安！仙尊大人！"白璃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慌忙從玄清懷中掙脫出來，卻不小心滾到了床下，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玄清坐起身，看著地上揉著腦袋的白璃，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關(guān)切："沒事？"

"沒、沒事！"白璃跳起來，耳朵紅得幾乎透明，"我我我去準備早膳！"說完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玄清看著白璃倉皇逃走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里還殘留著小狐貍的體溫。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心頭蔓延，讓他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胸口。

從那天起，兩人的關(guān)系微妙地改變了。玄清不再整日閉關(guān)，而是開始花時間指導(dǎo)白璃修煉；白璃也不再畏手畏腳，時不時會大膽地提出各種要求，而玄清多半會默許。

這一日，玄清帶白璃來到仙界的花園參加百花宴。這是白璃第一次正式在仙界社交場合露面，他既興奮又緊張，緊緊跟在玄清身后，九條尾巴不安地搖晃著。

"玄清仙尊，這位就是九尾狐族的小公子嗎？"一位仙娥好奇地問道。

玄清微微頷首："白璃，這是百花仙子。"

白璃乖巧地行禮："見過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掩嘴輕笑："真是可愛的小狐貍。仙尊好福氣，有這么乖巧的伴兒。"

玄清不置可否，只是示意白璃跟上。百花宴上，各路仙家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白璃被各種新奇的點心和花果吸引，不知不覺就離開了玄清身邊。

"喲，這不是那只賴在仙尊身邊的小狐貍嗎？"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從身后傳來。

白璃轉(zhuǎn)身，看到一位身著火紅長裙的少女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少女容貌艷麗，眉宇間卻帶著一股傲氣，身后隱約可見華麗的鳳翼虛影。

"你是...？"白璃警惕地問道。

"赤羽，火鳳族公主。"少女輕蔑地打量著白璃，"聽說你靠著賣乖討好，硬是賴在了玄清仙尊身邊？真是不要臉。"

白璃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我沒有賴著！是天帝陛下安排我住在寒霜境的！"

"呵，誰不知道你們九尾狐族最會魅惑之術(shù)？"赤羽冷笑，"區(qū)區(qū)一個小妖，也配待在仙尊身邊？"

周圍的仙娥們開始竊竊私語，白璃感到臉上一陣發(fā)燙。他想反駁，卻想起長老們的叮囑——在仙界要謹言慎行，不能給狐族丟臉。

"我..."白璃深吸一口氣，"我對仙尊大人只有敬重之心。如果公主殿下對我有意見，可以直接向天帝陛下提出。"

赤羽沒料到這小狐貍竟敢頂嘴，頓時惱羞成怒："好個牙尖嘴利的小畜生！"她手中突然凝聚起一團火焰，"讓我教訓(xùn)教訓(xùn)你什么叫規(guī)矩！"

白璃后退幾步，本能地擺出防御姿態(tài)。就在赤羽即將出手的剎那，一道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

"本座的弟子，何時輪到他人教訓(xùn)？"

玄清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白璃身后，一只手輕輕搭在他肩上。盡管語氣冰冷，但白璃卻能感受到那只手傳來的溫暖力量。

赤羽臉色一變，慌忙收起火焰："仙尊恕罪，我只是..."

"百花宴不歡迎無禮之徒。"玄清看都不看她一眼，低頭對白璃道，"我們回去。"

白璃點點頭，跟著玄清離開了花園。走出老遠，他才小聲道："仙尊大人，對不起，我給您惹麻煩了..."

玄清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白璃："不是你的錯。"頓了頓，又補充道，"以后遇到這種事，不必忍讓。"

白璃驚訝地抬頭，看到玄清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怒意，心頭頓時涌起一股暖流。仙尊大人這是在...護著他？

"嗯！"白璃用力點頭，尾巴不自覺地搖晃起來。

回寒霜境的路上，白璃鼓起勇氣牽住了玄清的衣袖。他緊張地等待著被甩開，但玄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任由他拉著，甚至放慢了腳步配合他的步伐。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一高一矮，卻奇異地和諧。白璃偷偷瞄著玄清完美的側(cè)臉，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

原來，冰山一樣的仙尊大人，也會有溫柔的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