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潭水中,三四歲的女童滿身灼熱的巖漿紋路,冰火兩重的煎熬使她痛苦地翻滾。
“母后,我好痛···”
好痛。
從有記憶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仍覺得痛。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寒氣四溢,模糊了潭邊站立的女子身影面容,但那清冷威嚴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女童耳朵。
“你所經(jīng)歷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犯下的罪,為此,你必須忍耐?!?/p>
女童委屈地咬唇,滿是眼淚的眼睛緊緊閉上。
是的,如果不是她在母后腹中之時蠶食了她的雙胞胎弟弟,如今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為了王位,為了部落的信仰,為了一切,她是王庭作為“他”獻給魔鬼的祭品,為了百越的未來······
蜷縮的身體慢慢舒展,女童仰面沉入冰冷的水中,身體漸漸變化。
從初生的嬰兒、童年、少年、成年···
不住地下沉。
靈魂最深處,明亮的光越發(fā)微弱,直至全部陷入黑暗。
黑暗。
是的,她的靈魂早已被黑暗填滿。
洶涌的黑色霧氣中,一雙赤紅的雙眼慢慢睜開,淡漠地直視前方。
沒有聲音,沒有氣味,沒有光亮。
特殊材質構建的牢籠沒有任何光源,四周的漆黑石壁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她呼入的每一口氣都帶著懾人的寒氣。
身體內部涌動的熾熱內力被捆綁手腳的冰鏈壓制,冰與火始終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這種感覺并不痛苦,只是讓她感覺到懶倦,提不起力氣。
讓她無法突破這座專門為她建造的牢籠。
轟隆隆~
巨石挪動的聲音在空曠的囚籠中震耳欲聾。
暗淡的月光隨著一道修長的身影流淌進來。
無形的寒冷氣流托起她的臉,被迫抬頭的她眼皮微微抬起,目光落在信步走近的鮮紅身影之上。
奪命化枯蠱,凝血染白衣。
飄然白衣變血衣。
這抹紅,每日都見,真是刺眼。
她輕嗤,不再望著那片拂動的紅袍,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你還真是一日都離不開我?!?/p>
太久沒說話,她的聲音略顯沙啞。
“今晚月圓之夜,我以為你會很樂意見到我?!钡睦湎泔h向她,眼前很快被高大的身影籠罩。
冰涼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他。
手的主人另一只手負于身后,極高的身量使得他睇向她的眼神充滿居高臨下的俯視,傲慢又玩味。
他的聲音似乎含著淡淡笑意:“你需要解藥來熬過這漫漫長夜,不是嗎?”
腦袋往后仰掙脫他的轄制,她反唇相譏:“不要說得沒有解藥我就熬不過去一樣?!?/p>
蠱毒發(fā)作很痛苦,但怎么比得上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些痛苦?
“白亦非,我很清楚,你才是最需要我的那個人?!?/p>
白亦非眸光微頓,指尖下意識收攏,但也只是一瞬,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只有我的鮮血才能壓制你體內那亂成一鍋粥的毒素?!?/p>
聞言,白亦非心神松懈,莞爾,輕輕點頭:“是的,我需要你的鮮血來壓制劇毒,不過”他的聲音里突然注入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這本就是你犯下的錯。”如果不是她背叛了他們的約定,如果不是她利用了他的信任,很多事情都不會發(fā)生。
她閉上眼睛,體內蠱毒橫沖直撞,劇痛但能讓她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面白如金紙,冷汗落地成冰,她的臉上表情仍稱得上波瀾不驚。
白亦非抬起手,指尖若有似無地觸碰她忽冷忽熱的臉龐,冷冷地問:“為什么不向我求饒?”
“呵”她笑出聲,似笑非笑地回望他:“你想聽我懺悔?可惜了,我過往所作所為,時至今日,從未后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