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曹操將手中的軍報重重拍在案上,濃眉緊鎖,銳利的目光掃過階下兩個兒子,尤其在曹丕臉上停留片刻,帶著審視與不悅
曹操(孟德)“區(qū)區(qū)一介婦人,縱有姿容,何至于令我子如此掛心?鄴城初定,百廢待興,不思軍務(wù),反沉溺女色?”
他語含責(zé)備,目光銳利如鷹隼。甄宓的美名他自然聽過,可惜年紀(jì)較小,尚未成婚,沒有成熟女子韻味,只覺得可惜,心中難免掠過一絲復(fù)雜。
曹丕心下一緊,剛要硬著頭皮辯解,曹彰已從容上前一步,拱手道:
“父親息怒。丕兄此舉,非為私欲,實為大局計?!彼曇舫练€(wěn),條理清晰,“甄氏乃河北名門甄逸之女,身份清貴。其父主動示好,而袁氏因袁熙棄城而逃在河北人心已失。今若由子桓納之,一則彰我曹氏寬仁,不計前嫌,可安撫河北士族之心;二則,”
曹丕目光坦然迎上父親
曹丕(子桓)“父親與袁本初(袁紹)乃平輩論交,父親納袁氏之婦,已惹天下非議,言我曹氏輕慢故人之后。若兒子迎娶甄氏女,輩分得當(dāng),名正言順,正可堵悠悠眾口,收歸河北民心。
曹操聽著曹丕條分縷析,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曹丕的話句句在理,戳中了要害。
他確實對甄脫動了心思,既想收復(fù)河北氏族,又要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他捋著短須,沉吟片刻,銳利的目光在曹丕身上轉(zhuǎn)了一圈,最終緩緩點了點頭:
曹丕(子桓)“子桓言之有理。此事·…便依你之意去辦吧。”
語氣雖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定論。
曹丕(子桓)“謝父親!”
曹丕立刻躬身。心頭一塊大石落地,也跟著行禮,嘴角忍不住要往上翹,又強行壓住,只覺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
消息傳到卞夫人處,這位素來端嚴(yán)的夫人,臉上難得露出了真切的喜色。
她拉著曹丕的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好!我兒總算開竅了!那甄家女兒,母親瞧著就極好,嫻靜知禮,是個有福相的?!?/p>
她仔細(xì)端詳著兒子,忽又想起什么,笑容微斂,輕輕拍了拍曹丕的手背,帶著點責(zé)備和心疼:“只是你啊!性子也太急了些!好好一個姑娘家,瞧瞧讓你弄的,又是傷手又是傷頸子的…以后可不許這樣莽撞了!要懂得憐惜人家,知道嗎?”
曹丕被母親說得俊臉又是一熱,想起階下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和她蒼白脆弱的樣子,心頭驀地一緊,涌上一股陌生的、酸酸澀澀的滋味,連忙低頭應(yīng)道:
曹丕(子桓)“是,母親教訓(xùn)的是。兒子……知錯了。”
那聲音里,少了幾分往日的張揚,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和后怕。夜已深,曹丕獨自回到書房。
案頭,靜靜躺著白日里給甄宓送去的那只青玉藥瓶,旁邊是一卷從她書案上帶回的、寫滿簪花小楷注解的《六韜》素絹。
他拿起藥瓶,冰涼的觸感仿佛還殘留著她指尖的溫度。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瓶身,目光卻落在那些清麗而鋒芒內(nèi)斂的字跡上,白日里兄長了然的笑意、母親責(zé)備又欣慰的話語、父親審視的目光……還有她階下倔強挺直的身影、書房里低垂的眼睫··…無數(shù)畫面在腦海中翻騰。
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又酸又軟,還帶著一絲灼熱。
少年中郎將冷硬的唇角,在無人窺見的暗影里,終于緩緩地、生澀地,向上彎起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帶著點傻氣和悸動的弧度。
另一處院落里,甄宓撫著依舊隱隱
作痛的心口,望著窗外清冷的月色,久久無言。命運的齒輪,似乎終究還是朝著既定的方向轉(zhuǎn)動。
青苔已經(jīng)等候多時。青苔瞧著甄宓面色不好,不敢多說什么,只緊緊地跟著甄宓。
反倒是甄宓主動鄭聲說:
甄宓(洛神).“派人去給曹植公子遞個消息,就說我約他相見,想向他求教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的句子?!?/p>
甄宓依約去見曹植的時候,特地穿了件顏色明艷的裙據(jù)。
暖黃的上衫搭配蒼綠的下裳,腰系絲條,墜以翠玉,環(huán)佩叮當(dāng),搖晃作響。
甄宓如今的容貌本就昳麗,稍稍打扮,青苔更是驚嘆:
青苔“別人都是那春日的百花,唯女郎是這金燦的花蕊,真真是有神女之姿?!?/p>
甄宓倒不在意到底有多美,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成功。而曹植年紀(jì)尚小,她特地穿了平日里都不喜的黃色衣裙,顯得更加俏麗
青苔跟在甄宓后面。
到了院外遠(yuǎn)一些的水榭,清風(fēng)徐來,水波瀲滟,嫩柳斜飛,鶯鳴鳥啼。
甄宓依稀看見水榭中坐著一人,喜笑顏開地走進去,嬌聲說著:
甄宓(洛神).“子建公子來早了。”
她剛一定睛,對面的那人也是凝眸看向她。
四目相對,甄宓驚訝,而后有幾分大失所望。
那人卻是瞳孔驟張,目色變深,隔了好半晌方才恢復(fù)一如往常的冷漠、自持。
甄宓收回笑容,略略地朝面前的少年一福身,冷淡地說著:
甄宓(洛神).“見過丕公子?!?/p>
甄宓心里則是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有些倒霉,明明約的曹植,怎么還會遇上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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