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風卷著海棠花瓣,撲在寧小茶單薄的肩上。她攥著裙擺站在東宮回廊下,鬢邊斜插的珠花隨著心跳輕輕晃動——這是楊嬤嬤今早特意給她插的,說是“襯得眉眼帶水,最能勾人”??纱丝?,她眼里哪有半分水汽,滿是即將闖龍?zhí)痘⒀ǖ木o張。
“記住了,”楊嬤嬤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太子殿下在佛堂抄經(jīng),正是心防最松的時候。你只消進去添盞茶,說句體己話,哪怕讓他抬眼看你時多停留一瞬,也比在這廊下站著強。三日內(nèi)若再無進展……”
后面的話不必說,寧小茶也知道是什么。那枚嵌在她腕間的血玉鐲正隱隱發(fā)燙,像道催命符——系統(tǒng)說了,這鐲子是綁定她性命的,任務(wù)失敗,玉碎人亡。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佛堂的木門。檀香混著墨香撲面而來,將滿室的寂靜烘得愈發(fā)肅穆。趙征跪在蒲團上,玄色常服襯得肩背挺直如松,握著狼毫的手骨節(jié)分明,一行行小楷在宣紙上蔓延,筆鋒剛勁,倒比佛龕上的佛像更添了幾分清冷。
寧小茶放輕腳步,端著茶盞的手微微發(fā)顫。她演過太多勾引男主的戲碼,什么拋媚眼、咬唇瓣、不經(jīng)意的肢體觸碰,套路能背出八百種,可面對這位傳說中“二十三年未嘗女色、見了宮女都要繞著走”的太子,她那些現(xiàn)代撩漢技巧,忽然就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殿下,添杯茶吧?!彼龑⒙曇魤旱糜周浻峙矗惨魩еc自己都沒察覺的顫音,像只受驚的小獸。
趙征沒抬頭,筆尖在紙上頓了頓,暈開一小團墨漬?!胺畔隆!眱蓚€字清清淡淡,聽不出情緒。
寧小茶把茶盞放在案幾一角,目光卻忍不住往他臉上瞟。燭光落在他側(cè)臉,將下頜線勾勒得愈發(fā)鋒利,鼻梁高挺,唇色偏淡,明明是張顛倒眾生的臉,偏生要擺出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系統(tǒng)提示:目標人物戒心指數(shù)90%,好感度-5。請宿主加大撩撥力度,否則將觸發(fā)懲罰機制?!?/p>
腕間的玉鐲又燙了幾分,寧小茶咬了咬牙。不就是勾引嗎?為了活命,臉算什么!
她忽然“哎呀”一聲,假裝腳下不穩(wěn),往趙征身邊倒去。倒下的瞬間,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衣袖,指尖故意在他手腕上蹭了蹭——那觸感微涼,帶著布料的粗糙,卻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趙征終于抬眼,眸色沉沉,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胺潘痢!?/p>
寧小茶非但沒松手,反而順勢跪坐在他身側(cè)的蒲團上,仰頭望他時,眼里已蓄了層水汽?!暗钕滤∽?,奴婢笨手笨腳的……只是看殿下抄經(jīng)抄得累了,想給您按按肩?!彼f著,沒等趙征反駁,另一只手已輕輕搭上他的肩。
指尖觸到他肩背的肌肉時,她能感覺到他瞬間繃緊的身體。他的肩很寬,隔著衣料都能摸到緊實的線條,不像那些只會風花雪月的皇子,倒像個練家子。
“拿開?!壁w征的聲音冷了幾分,握著狼毫的手緊了緊,指節(jié)泛白。
寧小茶卻像沒聽見,手指順著他的肩胛骨輕輕按揉起來,力道不輕不重,恰好能緩解久坐的酸痛——這手藝是她前世拍古裝劇時,跟老中醫(yī)學的,專治各種片場久坐疲勞。
“殿下日日抄經(jīng),為百姓祈福,身子也得顧著呀?!彼郎惤诵?,呼吸輕輕拂過他的頸窩,“您看這肩都僵了,再這樣下去,怕是要落病根的?!?/p>
趙征的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一下。他活了二十三年,除了母后,從未與女子如此親近。這小丫鬟的手很軟,帶著點淡淡的脂粉香,混著檀香鉆進鼻腔,竟讓他有些心神不寧。更讓他意外的是,她的手法竟異常舒服,緊繃的肩背像是被溫水泡過,漸漸松弛下來。
“誰教你的這些?”他終于松了口,聲音卻依舊冷硬。
寧小茶心里一喜,知道有戲。她故意往他耳邊湊了湊,熱氣幾乎要噴在他的耳廓上:“是……是以前在揚州,聽教坊司的姐姐說的。她們說,男人都喜歡這樣……”
話沒說完,就被趙征猛地推開。他站起身時,玄色衣袍掃過案幾,帶落了那枚抄經(jīng)用的玉鎮(zhèn)紙,“啪”地一聲摔在地上,裂成了兩半。
“放肆!”他的臉頰竟泛著點可疑的紅,眼神卻愈發(fā)冷厲,“滾出去!”
寧小茶被推得坐在地上,膝蓋磕在蒲團邊緣,疼得她眼圈發(fā)紅??煽粗w征轉(zhuǎn)身時微微發(fā)顫的背影,她卻偷偷勾了勾唇角——剛才她湊過去時,分明看到他耳根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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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戲!
她爬起來,拍了拍裙擺上的灰,撿起地上的碎鎮(zhèn)紙,小聲道:“殿下息怒,是奴婢錯了。這鎮(zhèn)紙……奴婢拿去修修?”
趙征背對著她,聲音悶悶的:“不必了。”
寧小茶沒再說話,福了福身,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剛走到回廊,就撞見何昭滟帶著一群丫鬟氣勢洶洶地走來。
“喲,這不是寧小茶嗎?在佛堂門口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何昭滟穿著身石榴紅的騎裝,腰間佩著把小巧的匕首,明明是嬌俏的模樣,偏生要擺出副兇神惡煞的架勢。
寧小茶心里翻了個白眼。這位未來太子妃,真是一天不找她麻煩就渾身難受。她故意往佛堂的方向瞟了瞟,壓低聲音道:“何小姐小聲些,殿下在抄經(jīng)呢。”
“抄經(jīng)?”何昭滟狐疑地挑眉,“我剛從母后宮里來,母后說殿下今兒沒去佛堂。”
寧小茶心里咯噔一下。沒去佛堂?那剛才在佛堂抄經(jīng)的是誰?
正愣神的功夫,何昭滟已一把揪住她的衣領(lǐng):“好啊你個狐媚子!竟敢騙我!說,你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何小姐放手!”寧小茶掙扎著,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不遠處的假山后,閃過一抹玄色衣角。
是趙征!
她心里忽然冒出個大膽的念頭,猛地吸了吸鼻子,眼眶瞬間紅了:“何小姐誤會了……我只是看殿下連日操勞,想給殿下送盞安神茶,誰知道殿下不在,我正想離開呢……”她說著,肩膀微微顫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我知道我身份低微,配不上給殿下送茶,可我也是一片好心啊……”
這哭腔,這委屈的眼神,是她當年靠哭戲拿影后的絕招,騙倒過多少導(dǎo)演和觀眾。
假山后的趙征果然動了動。
何昭滟被她哭得一愣一愣的,隨即更氣了:“你少在這裝模作樣!誰不知道你是楊嬤嬤那個老虔婆派來勾引殿下的!”她說著,揚手就要打下去。
“住手!”
趙征的聲音從假山后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緩步走出,玄色衣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眼神落在何昭滟揚起的手上,冷得像冰。
何昭滟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囂張瞬間變成了委屈:“殿下……”
“誰讓你來東宮的?”趙征沒看她,目光落在寧小茶通紅的眼眶上,眉頭微微蹙起,“還不退下。”
“殿下!”何昭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為了這個賤婢兇我?”
“再鬧,就回府禁足?!壁w征的聲音冷了幾分。
何昭滟咬著唇,狠狠地瞪了寧小茶一眼,跺腳道:“走就走!”帶著丫鬟氣沖沖地走了。
回廊下瞬間安靜下來。
寧小茶低著頭,假裝還在哭,肩膀卻偷偷聳了聳。搞定!既在趙征面前賣了慘,又讓何昭滟吃了癟,簡直一箭雙雕。
“起來吧?!壁w征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竟比剛才柔和了幾分。
寧小茶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多謝殿下?!?/p>
趙征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喉結(jié)又動了動,忽然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遞了過去。那是塊月白錦帕,繡著幾竿翠竹,看著竟像是他常用的。
寧小茶愣了愣,接過來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了手。
【系統(tǒng)提示:目標人物戒心指數(shù)50%,好感度30。任務(wù)進度顯著提升,請宿主繼續(xù)努力?!?/p>
寧小茶的心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她低頭用手帕擦著眼淚,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看來,這位太子殿下的戒心,也不是那么難破嘛。
趙征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忽然覺得,這春日的陽光,好像也沒那么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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