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有些墻，看不見，卻囚人至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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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的白熾燈在深夜顯得格外刺眼。夏冬青揉了揉太陽穴，試圖驅(qū)散持續(xù)三天的頭痛。自從那個模糊的身影開始出現(xiàn)在他周圍，他就再沒睡過一個好覺。

王小亞“冬青！水要撒出來了！”

小亞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他低頭看見水杯中的水溢了出來，連忙放下水壺

夏冬青“對不起，我...”

王小亞“又被纏上了？這次是什么樣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冬青剛要回答，突然渾身一僵——一只青灰色的手從柜臺下方緩緩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腕。那手指關(guān)節(jié)粗大，指甲縫里嵌滿黑紅色的泥垢。

夏冬青“他來了”

冬青聲音發(fā)顫。這次他看清了，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頭發(fā)蓬亂如草，臉上布滿燙傷的疤痕，嘴角歪斜，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最令人心驚的是他的眼睛——像受傷的動物般充滿恐懼與茫然，卻死死盯著冬青，仿佛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家……回”那人張開嘴，發(fā)出的卻不是語言，而是一連串含混不清的嗚咽。他拽著冬青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似乎想把他拖往某個地方。

夏冬青“放手！請你放開我！”

冬青掙扎途中打翻了收銀臺旁的糖果架。王小亞嚇得后退兩步，卻看不見冬青眼中的恐怖景象。

玻璃門被猛地推開，風(fēng)鈴劇烈晃動。

沈如竹“定！”

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沈如竹站在門口，手指結(jié)印，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金光擊中那只鬼手。亡魂發(fā)出痛苦的嚎叫，卻仍不肯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拉扯。

沈如竹皺著眉快步上前，從腰間錦囊取出一張黃符，啪地貼在冬青手腕上方三寸處。亡魂如觸電般縮回手，身形開始模糊。

沈如竹“這不是普通游魂，他身上有極重的怨氣，而且...”

她突然伸手在虛空中一抓，指尖沾上一點暗紅色粉末

沈如竹“磚灰？”

夏冬青“他這幾天一直這樣，也不說話，只是哭，然后拼命拉我...”

趙吏“因為他是個癡傻的。智力障礙的亡魂，死后也保持生前的狀態(tài)。他想告訴你什么，但說不出來，我們得幫幫他?！?/p>

沈如竹“你什么時候這么熱心了？”

他目光在冬青和如竹之間掃過，帶著幾分醋意說道

趙吏“維護陰陽秩序是我的職責(zé)。再說...放任我們小冬青被惡鬼纏身，某些人又要心疼了”

沈如竹“他有沒有帶你去什么地方？或者給你看什么畫面？”

夏冬青“每次他出現(xiàn)，我都能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還有，有次恍惚間看到很多磚塊，紅色的，像被血染過...”

“磚窯”趙吏和沈如竹異口同聲。

趙吏“這事不簡單。我查了近期死亡記錄，沒有上報的磚窯事故”

趙吏轉(zhuǎn)身看著沈如竹。

趙吏“敢不敢和我去查查？”

沈如竹“你知道地點？”

趙吏“會知道的”

王小亞“我我我！我也要去！你們?nèi)齻€去冒險怎么能不帶上我”

趙吏“你當(dāng)是小學(xué)生春游??？那地方怨氣腌入味了！給我乖乖看店”

沈如竹也不贊同的看著王小亞

王小亞“哎呀，姐姐~~你最好了！我一個人在店里害怕嘛…有鬼怎么辦？求求你啦！而且我可以幫你們打掩護啊，比如假裝迷路游客什么的，就帶上我吧~我保證聽話”

沈如竹“…好吧。但你必須寸步不離跟著我，情況不對立刻跑。”

趙吏見狀冷哼了一聲也沒拒絕

次日黃昏，四人根據(jù)木蘭查出來的地址，來到城郊一片荒廢的工業(yè)區(qū)。夕陽將殘破的廠房染成血色，空氣中彌漫著粉塵與焦灼的氣息。

冬青指向遠處一座被雜草半掩的低矮建筑，煙囪里正冒出淡淡的青煙。

沈如竹“好強的怨氣...”

趙吏不動聲色地靠近一步，隨時準(zhǔn)備扶住她

趙吏“能確定有多少嗎？”

沈如竹“不止一個…很多混亂、麻木、痛到極致的靈魂碎片…不是亡魂，是活人的精神在哭嚎?！?/p>

王小亞被現(xiàn)場氣氛和沈如竹的話嚇得小臉發(fā)白，緊抓著沈如竹衣角

王小亞“這也太…太可怕了?！?/p>

夏冬青的陰陽眼看到一些片段（佝僂的身影背著沉重的磚坯，無形的鞭子抽下，痛苦尖叫）

夏冬青“…他們…像奴隸一樣！”

沈如竹“那邊的小屋里有人...被鎖著，很虛弱，神智不清，我們趕快過去”

四人趁機繞到磚窯后方，發(fā)現(xiàn)一扇隱蔽的鐵門。門內(nèi)傳來微弱的啜泣聲。沈如竹將手貼在鎖上，低聲念咒，鎖舌咔噠一聲彈開。

撲面而來的惡臭讓王小亞當(dāng)場干嘔?；璋档臒艄庀拢畮讉€衣衫襤褸的人蜷縮在角落，身上滿是傷痕和燙疤。他們中大多目光呆滯，有的嘴角歪斜流涎——全是智力障礙者。

夏冬青“天啊...”

趙吏“這不是普通黑磚窯。這些智障人士被系統(tǒng)性地囚禁虐待，完全喪失人身自由?！?/p>

外面?zhèn)鱽磬须s的腳步聲和喊叫，沈如竹迅速關(guān)門，在門上畫了道隱形的符

沈如竹“能擋一陣。我們得救他們出去?！?/p>

王小亞“信號被屏蔽了，那里通風(fēng)管道！我可以爬出去報警！”

沈如竹打量了下她嬌小的身材，點頭同意。趙吏托著她爬進管道

趙吏“出去后直接跑，找到有信號的地方就打110，說發(fā)現(xiàn)非法拘禁和強迫勞動?！?/p>

王小亞的身影消失在管道中后，外面的撞門聲越來越劇烈。符咒開始閃爍，沈如竹額頭滲出冷汗

夏冬青“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歪著頭，費力地吐出兩個字“阿...福...”

夏冬青“阿福，你能帶我們看看你們工作的地方嗎？我們需要證據(jù)”

阿福似懂非懂，拉著冬青的手往囚室另一側(cè)的小門走去。沈如竹和趙吏連忙跟上，發(fā)現(xiàn)門后是一條通向磚窯內(nèi)部的狹窄通道。

眼前的景象更加令人窒息——十多個人在高溫環(huán)境下搬運磚塊，動作稍慢就會挨監(jiān)工的鞭打。角落里堆著幾具沒來得及處理的尸體，其中一具正是糾纏冬青的那個亡魂生前的軀體

趙吏“畜生...這些人比鬼還可怕”

沈如竹在廢墟中仔細搜尋是否有遺漏的證據(jù)。她發(fā)現(xiàn)一個極其隱蔽的、類似賬本的鐵盒子嵌在扭曲的鋼筋后面，伸手去夠。

趙吏轉(zhuǎn)頭看到沈如竹在危險地帶，心又提起來大步跨過去。

趙吏“祖宗！你小心點！”

沈如竹剛夠到盒子，腳下松動磚塊滑落，身體微晃。趙吏強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腰將她穩(wěn)住

氣氛瞬間凝滯， 兩人身體緊貼，濃重的煙塵味中，能聞到對方身上獨特的氣息。沈如竹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掙脫，而是微微側(cè)頭看向近在咫尺的趙吏。她的呼吸拂過他的脖頸，目光直直撞進他寫滿緊張和尚未散去的戾氣、此刻又慌亂無措的眼中。

沈如竹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低柔

沈如竹“多謝”

趙吏“…呃，不客氣…下次別…別莽撞?！?/p>

趙吏的喉嚨發(fā)緊，血液仿佛都沖到了臉上，心跳如擂鼓。想維持酷哥形象卻發(fā)現(xiàn)聲音有點啞，他觸電般想收回手，但指尖仿佛黏在她手上一樣，緩緩地、極其不舍地松開了腰和她的手。

夏冬青“你倆干什么呢”

兩人迅速分開，空氣里彌漫著尷尬又無比曖昧的電流。沈如竹低頭看著手中的盒子，嘴角幾不可察地微揚了一下。趙吏則煩躁地耙了耙頭發(fā)，轉(zhuǎn)身就走

趙吏“如竹，你帶冬青和這些人從后面走。我斷后。”

沈如竹“你命令我？”

趙吏“不是命令。是請求。你的能力更適合保護多人，而我更適合處理這種場面?！?/p>

沈如竹深深看了趙吏一眼，迅速組織受害者撤離。冬青臨走時回頭，看見趙吏獨自站在通道口，黑色風(fēng)衣無風(fēng)自動，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造型古樸的手槍。

槍身泛著幽藍的光，那是冥界武器才有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