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孩子站在天臺的邊緣，當他眼中的世界只剩下無盡的試卷和永遠不夠的分數(shù)，當他的痛苦被漠視、他的呼救被掩埋、甚至他的死亡視為罪過?！@不是教育的失敗，而是人性的淪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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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蒙蒙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校園里聽不到青春的歡笑聲，只有筆尖劃過試卷的沙沙聲、教鞭敲擊講臺的啪啪聲、以及廣播里永無止境的勵志雞血和嚴苛到分秒的作息指令。

方文“哎…”

他嘆了一口氣。剛走到圍欄處，一張剛剛張貼的嶄新告示刺入他的眼簾

【重要通知:對任何企圖或?qū)嵤┨鴺牵òㄖ圃焯鴺强只牛┬袨榈膶W(xué)生，一經(jīng)核實…扣除個人學(xué)分50分！】

方文“跳樓扣50分…”

連死都擺脫不了這枷鎖！連死都是罪過！這無休止的折磨要到什么時候？

極致的絕望和巨大的荒誕感，徹底壓垮了他。

方文“呵…”

他發(fā)出一聲短促而詭異的笑。

李曉恰好捂著肚子出來上廁所，迎面就看到這讓他魂飛魄散的一幕

李曉“喂！你…你干嘛？！”

李曉的驚呼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他最后看了一眼這個世界，沒有回頭

方文“…幫我告訴胖子…他欠我的早飯錢…不用還了…”

身體向前傾倒。

李曉“別??！——”

晚了。

一聲沉悶、令人心膽俱裂的撞擊聲，穿透了死寂的清晨。隨后是徹底的、令人窒息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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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的空氣里漂浮著關(guān)東煮的濃郁香氣，混雜著新烤好的香腸油脂味。王小亞正百無聊賴地靠在收銀臺旁，對著手機傻笑。夏冬青在整理貨架，動作有些慢，似乎還沉浸在關(guān)于沈如竹的回憶里，偶爾偷偷瞟一眼坐在窗邊卡座的沈如竹。趙吏則翹著二郎腿坐在沈如竹旁邊，對著手機屏幕上飛快滾動的各種懸賞和任務(wù)單子挑挑揀揀，時不時罵一句臟話

趙吏手機突然亮起一道不同尋常的紅光——那是緊急單子的標識。

趙吏“嘖！”

趙吏皺著眉頭點開推送信息。

擺渡目標：方文，男，17歲

滯留地點：海陽市宏志精英高中 A棟宿舍樓附近

滯留原因：校方信息封鎖，非正常死亡事實未予確認 (狀態(tài)附加：因環(huán)境特殊，目標魂魄遭受區(qū)域規(guī)則壓制，離體后強制禁錮于原地)

押送時限：72小時

信息條下方出現(xiàn)一行小字：此單已凍結(jié) 信息封鎖解除前暫緩執(zhí)行

趙吏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趙吏“又是這種鳥事！”

他罵罵咧咧的聲音打破了便利店的寧靜。

王小亞“怎么了？又有麻煩案子了？”

趙吏“宏志那所吃人高中，今早弄出條人命，學(xué)生跳樓。學(xué)校現(xiàn)在玩封鎖，下面的單子剛生成就被凍結(jié)了。那孩子現(xiàn)在變成地縛靈被困在學(xué)校里走不了”

夏冬青“宏志又有人跳樓了？”

沈如竹目光掃過趙吏手機屏幕上那條被凍結(jié)的任務(wù)信息，又抬眼看向趙吏。

沈如竹“滯留超過時限會怎樣？”

趙吏“魂魄被硬生生卡在陽間和陰間的夾縫里，越來越淡，最后要么魂飛魄散，要么被磨成厲鬼”

王小亞倒吸一口涼氣

王小亞“這么慘？！”

趙吏“對！就因為校領(lǐng)導(dǎo)怕影響升學(xué)率！怕名校招牌沾上污點！”

沈如竹“他需要離開?！?/p>

趙吏看著沈如竹那雙清冷的眼睛，煩躁的表情慢慢沉淀下來，他當然知道方文需要離開，但現(xiàn)在這個凍結(jié)狀態(tài)讓他無法按規(guī)矩行事。

沈如竹“這是你們陰間的規(guī)矩，不是我的。”

趙吏放下手機，那屏幕的紅光已然熄滅?？諝庵心枪梢驗榫o急單子而出現(xiàn)的煩躁感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趙吏極其自然地伸手，動作不見一絲停頓，目標明確地端起了沈如竹面前那杯她剛喝了一小口的檸檬水。

沈如竹的視線從趙吏的手腕移到他臉上，清冷的眸子里沒有什么情緒，只定定地看著他。

趙吏仿佛感覺不到她的目光，他就著沈如竹剛才碰過的杯沿，毫不避諱地仰頭喝掉了一大半。清涼微酸的液體劃過喉嚨，他舒坦地嘖了一聲。

趙吏“渴死了”

沈如竹的眸光微微凝滯了一下

沈如竹“這杯檸檬水五塊”

趙吏眼中原本興味十足的光芒微微一滯。他沒想到沈如竹會這樣回復(fù)他，她輕描淡寫地就把那點曖昧打回了他身上。

一種難以反駁的微妙感覺，像電流般竄過趙吏的后脊梁，他那雙向來寫滿不耐煩或嘲弄的眼睛里，第一次掠過一絲清晰的訝異，隨即，這訝異迅速被一種更濃烈的興味所取代。

有意思！簡直太有意思了！

趙吏“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沈如竹“得先進到學(xué)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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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風(fēng)呼嘯著穿過緊閉的鐵藝大門，門內(nèi)是森嚴的寂靜，門外是撕心裂肺的絕望。

方母“文文！我的文文??！開門！讓我們見見孩子?。∧呐隆呐戮驼f一句話！報個平安也行?。　?/p>

方父的雙手死死抓著鐵欄柵，骨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方母癱坐在地，哭嚎聲嘶力竭卻又被冰冷的鐵門阻隔，變得沉悶破碎

門內(nèi)，兩名保安面無表情地持著黝黑的防暴叉，叉頭毫不掩飾地對著這對絕望的父母，眼神如看無理取鬧的瘋子。教導(dǎo)主任馬主任背著手站在保安身后，聲音隔著厚重鐵門傳來

馬主任“方先生，方太太！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方文同學(xué)他有自己的想法！你們在這里擾亂教學(xué)秩序，干擾方文同學(xué)的復(fù)習(xí)計劃，甚至辱罵教職工，實在不可理喻！你們到底是來關(guān)心孩子，還是來毀他前程？！我身為教育工作者，要對所有學(xué)生負責！請你們立刻離開”

方父“我兒子幾天沒消息了！電話不通，微信不回！他從來沒這樣過！你們一定有事瞞著！我要見我兒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馬主任“夠了！你們真是不可理喻?！?/p>

馬主任不再看門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冰冷的背影消失在校園深處的黑暗中。

被沈如竹設(shè)了隱匿術(shù)法的四人在一旁默默注視著這令人窒息的一幕。

王小亞“靠！”

王小亞氣得直跺腳

夏冬青臉色蒼白，拳頭緊握

夏冬青“他們…他們根本不知道孩子已經(jīng)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