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添的指節(jié)在門框上叩出沉悶的聲響，西裝袖口滑落時露出腕間的銀色手表——正是許笙離開前落在畫室的那只。

許笙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涼的墻壁。他的手止不住的發(fā)抖，他不動聲色的把手背到背后

七年過去，對方身上的氣息依舊能精準刺痛神經(jīng)，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每日的溫牛奶、溫暖的晨光與身邊的少年臉龐、兩人不懼世俗的勇敢

當然..還有被囚禁時陸添摔碎的畫架、母親病房外燃燒的濃煙、登機前撕碎的那張寫滿怨恨的登機牌、陪伴了七年的手部震顫

"我查到了。"陸添率先打破沉默，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他從公文包里抽出一疊文件，最上面赫然是沈氏集團內(nèi)部郵件的打印件，"你舅舅和沈明遠的往來記錄，還有篡改體檢報告的證據(jù)。"

許笙的瞳孔劇烈收縮，顫抖著接過文件。泛黃的紙張上，舅舅和沈明遠的聊天記錄觸目驚心："用許笙做替罪羊""陸氏新藥數(shù)據(jù)已到手"。最底下是父親生前最后一次體檢報告的原始版本，診斷結(jié)果欄被紅筆重重圈出——肝癌晚期的確診日期，竟比陸添收到的報告早了整整三個月。

"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許笙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被你囚禁的時候、我母親去世的時候，你為什么不查？"

陸添今天才知道，監(jiān)控視頻里舅舅往許笙背包塞U盤的畫面，是經(jīng)過剪輯合成的。

"當年沈氏買通了警局的人，銷毀了所有對你有利的證據(jù)。"陸添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直到上個月，我在父親書房發(fā)現(xiàn)了個加密硬盤，里面存著他生前調(diào)查沈氏的所有資料。"

窗外忽然掠過一群白鴿，撲棱棱的翅膀聲打破了凝滯的空氣。許笙看著文件上舅舅的簽字，突然想起小時候，這個總給自己買糖畫的男人，是如何用布滿老繭的手教他握筆。原來所有的溫情，早在多年前就被貪婪蛀成了空殼。

"許笙，對不起。"陸添向前半步，卻在對方戒備的眼神中僵住。這三個字他在心里演練了無數(shù)遍，此刻說出口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許笙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幾分自嘲："一句對不起，就能抵消你對我做過的事？就能讓我父母活過來？"

"你走吧。"許笙別過臉，聲音恢復(fù)了平靜，"真相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我想和你聊聊”陸添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仿佛生怕驚走眼前的人。他向前邁了一步，卻在看到許笙下意識后退時，僵在原地。

“我若不呢？”許笙冷冷地開口

“…”

“我到真是好奇，我現(xiàn)在無父無母，無依無靠，沒有固定工作，沒有穩(wěn)定收入，你還能用什么威脅我？”

陸添的眼神黯淡下去，眼底滿是懊悔與留戀?！霸S笙，我知道我對不起你。這些年，我很后悔……”

“夠了！”許笙打斷他的話，語氣中充滿了憤怒與厭惡，“后悔？你的后悔能彌補你對我的傷害嗎？你欠我的，你這輩子都還不清，你要是真有歉意，就不要再來找我”

陸添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看著許笙眼中的厭惡，心如刀割。

“許笙，我……”

“陸添，你有病嗎？我害死你父親，差點毀了你家公司，你現(xiàn)在還來找我，你多賤?。　?/p>

“不是的，我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是我誤會了你，對不起，我才知道....”

“你讓我滾就滾，讓我來就來，你憑什么??？當初你說不愛就不愛了 ，現(xiàn)在這是怎么了 ，尋遍天下人才知初戀好？滾出去！”許笙越說越激動，臉逐漸紅潤，身體發(fā)顫...藥又發(fā)作了

【注：HBA鎮(zhèn)痛片，副作用:連續(xù)性手部震顫，服藥后1~2小時發(fā)作，每3小時震顫一次持續(xù)一周，震顫時手部發(fā)抖，全身發(fā)冷痛癢，頭部脹痛，發(fā)高燒等...

當連續(xù)服用HBA鎮(zhèn)痛片超一個月，停藥后會副作用仍然伴隨（作者胡謅的，不要深究哦）】

“許笙，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混蛋了，是我的錯，我想你道歉，原諒我，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陸添苦苦哀求著許笙，像小孩討吃糖那般

“我不是gay，只是情竇初開恰逢你，換作以前，我會放下我最在乎的一切，放下世俗，放下偏見，只為你，現(xiàn)在，男的和男的，我只覺得惡心，哦不，是我和你在一起，惡心！”

“…”

“我說的話夠明白，夠狠了嗎？夠讓你傷心欲絕放棄我了嗎？”許笙這時身體更加虛弱，站都站不穩(wěn)，一個踉蹌向前倒去，被陸添穩(wěn)穩(wěn)接住

“你發(fā)燒了？我?guī)闳メt(yī)院”陸添這時才發(fā)現(xiàn)了藏在暗處的手一直在發(fā)抖

“不...不能去醫(yī)院，HBA在這里是禁藥，一旦查出來，就完了”許笙推開他，搖搖晃晃躺在沙發(fā)上“一會兒，就好了，你...滾”

“我怎么能把你扔在這，再也不能，我把你照顧好了，我就走”

許笙此時的狀況越來越糟糕，也沒有力氣反抗干脆隨他去了，陸添把他抱緊臥室里，許笙趴在單薄的被褥里，滾燙的額頭抵著冰涼的枕巾。陸添伸手探向他的額頭時，被燒得混沌的意識突然條件反射般瑟縮。

"別碰我。"沙啞的抗拒裹著破碎的尾音，許笙偏頭躲開，卻扯動了發(fā)燒后酸痛的脖頸。陸添喉結(jié)滾動，收回的手懸在半空片刻，最終還是固執(zhí)地將體溫計塞進他齒間："39.7℃，吃退燒藥，我下樓給你買”

陸添握著車鑰匙的手指懸在門把上遲遲未落，身后傳來被褥窸窣的聲響。許笙蜷縮成蝦米狀的身影在床單下微微抽搐，蒼白的手背正無意識地摳著腕間舊疤——那道被玻璃劃傷的痕跡又泛起了紅痕。

"我很快回來。"他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卻換來對方輕蔑的冷笑。許笙翻了個身，露出的脖頸在臺燈下泛著病態(tài)的潮紅，喉結(jié)隨著劇烈的喘息上下滾動："陸總這么關(guān)心，不如直接給我個痛快？"

防盜門閉合的瞬間，許笙猛地坐起身。顫抖的手指在床頭摸索，指甲刮過金屬相框邊緣時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相框里是他七年前參展的獲獎作品的拼圖，許笙把碎片拼起來，保存了七年，此刻玻璃鏡面映出他渙散的瞳孔，映出他抓起相框狠狠砸向墻面的模樣。

碎片飛濺的剎那，許笙跪坐在滿地狼藉中。掌心傳來的刺痛讓他清醒又沉淪，鮮紅的血珠順著掌紋蜿蜒而下，他恨，恨他為什么不能直接死掉，命運為什么還要把他們安排在一起，這就是個錯誤！

他在這場感情中失去了太多太多。

血滴落在陸添留下的西裝外套上。他突然想起被囚禁時，陸添總說"畫家的手該用來創(chuàng)造"，于是用染血的指尖在墻面上胡亂涂抹，畫出扭曲的、不成形的線條。

退燒藥包裝袋在玄關(guān)被踩出褶皺。陸添攥著塑料袋沖進來時，正撞見許笙將鋒利的玻璃碎片抵在手腕舊疤處。男人的瞳孔驟縮，藥盒嘩啦啦撒了一地，他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去，死死扣住對方的手腕："許笙！你瘋了？！"

許笙仰起頭，滾燙的額角抵著陸添冰涼的下巴，染血的手指撫上對方緊繃的下頜，顫抖的指尖劃過陸添喉結(jié)，在皮膚上留下蜿蜒的血痕，"你說過，要我用這雙手贖罪...現(xiàn)在，我?guī)湍恪?

陸添的喉間發(fā)出困獸般的低吼，猛地將人按進懷里。許笙顫抖的身體還在掙扎，掌心的血卻漸漸洇濕了他的襯衫。"別碰我！"帶著哭腔的嘶吼撞在胸口，換來的是更緊的擁抱，陸添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發(fā)頂："疼就咬我，別再傷自己..."

“陸添，你可不可以，放過我...”

“我不會再放手”

“你真是...賤”

窗外的雨突然傾盆而下，沖刷著滿地狼藉。陸添顫抖著扯開領(lǐng)帶，將許笙滲血的手掌包裹起來，指腹反復(fù)摩挲著那些新舊交錯的傷痕。懷里的人還在發(fā)抖，不知是因為高燒還是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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