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毀滅的咆哮在青銅巨腔中炸響!新生的、更加龐大的暗紅漩渦如同地獄之眼,在祭壇頂端轟然張開!恐怖的吸力不再是無形的巨手,而是化作了實質(zhì)的風(fēng)暴!平臺上散落的裝備、碎石、甚至沉重的冰鎬,都如同落葉般被卷起,呼嘯著飛向那深紅的深淵!
“跑——?。。 ?/p>
吳邪的嘶吼被狂暴的氣流撕碎!他左手死死攥著那截從機關(guān)中摳出的、冰冷而詭異的黑色碎片(密封袋在混亂中不知何時被扯破,碎片直接貼著他的掌心),右手爆發(fā)出超越極限的力量,如同鐵鉗般拽住王胖子肥厚的手臂!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驅(qū)使著他,朝著青銅壁星圖指引的“路徑”源頭——那片看似與其他地方無異的、布滿扭曲螺旋紋路的山壁——亡命撲去!
胖子被拽得一個趔趄,肥胖的身軀爆發(fā)出驚人的求生潛能,連滾帶爬地跟上。兩人如同狂風(fēng)中的紙片,被身后恐怖的吸力瘋狂撕扯,每一步都重若千鈞,肺部火辣辣地疼,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抽干空氣,撕裂身體!
“嗡——!??!”
漩渦的尖嘯如同億萬冤魂的哭嚎,近在咫尺!吳邪甚至能感覺到后背沖鋒衣被無形利爪撕扯的破裂聲!他目眥欲裂,眼中只剩下那片越來越近、流淌著暗紅光芒的青銅山壁!
到了!
就在兩人身體即將被吸力徹底吞噬的剎那,吳邪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緊握著黑色碎片的左手,連同胖子那肥胖的身軀,狠狠撞向那片冰冷的、布滿螺旋紋路的青銅壁面!
沒有想象中的堅硬碰撞!
觸手之處,冰冷堅硬依舊,但就在吳邪左手掌心那枚詭異的黑色碎片接觸到青銅壁面的瞬間——
“滋啦——!”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電流竄過的異響!
吳邪左手接觸的那一小片區(qū)域,堅硬的青銅壁面竟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極其詭異地蕩漾開一圈細微的漣漪!漣漪中心,那繁復(fù)的螺旋紋路如同活物般扭曲、退讓,瞬間形成了一個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邊緣不斷波動閃爍著暗紅光芒的…“門”!
“進!”吳邪根本來不及思考這詭異的變化,用盡最后的力量將胖子和自己猛地推了進去!
“噗通!”“噗通!”
兩人如同滾地葫蘆般摔了進去,身后那毀滅性的吸力和漩渦的尖嘯瞬間被隔絕!如同從一個喧囂的地獄跌入了一個死寂的墳?zāi)埂?/p>
眼前一片絕對的黑暗??諝獗?、凝滯,帶著濃重得化不開的塵土味和…一種難以形容的、如同金屬銹蝕混合著血肉腐爛的腥甜惡臭!
“咳咳咳…”胖子摔得七葷八素,劇烈地咳嗽著,摸索著打開了強光手電。
刺眼的光柱撕裂黑暗,瞬間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饒是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兇險的古墓,見慣了尸骸白骨,眼前的景象依舊讓吳邪和胖子瞬間頭皮炸裂,胃里翻江倒海!
這是一條極其狹窄、蜿蜒曲折的通道。通道的四壁、頂部、腳下,全部由那種沉重、古老、泛著青黑色金屬光澤的青銅鑄造而成!通道并非天然形成,壁上布滿了人工開鑿的痕跡,以及無數(shù)道深淺不一、如同被巨獸利爪反復(fù)抓撓留下的恐怖凹痕!
而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通道本身!
這條青銅通道,竟是由無數(shù)具扭曲、破碎、早已化為白骨的尸骸“堆砌”而成!
一具具慘白的骨架被強行嵌入、擠壓在青銅墻壁、地面和頂棚的縫隙之中!有的只露出半個頭骨,空洞的眼窩無聲地凝視著闖入者;有的脊椎被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如同被巨力擰斷的麻花;有的四肢被青銅溶液(?)粗暴地包裹、凝固,與冰冷的金屬融為一體,形成詭異而恐怖的浮雕!無數(shù)斷裂的肋骨、指骨、盆骨…如同垃圾般散落在通道各處,鋪滿了腳下的“路”!
這些尸骸的姿勢無一例外,都朝著通道的深處,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依舊在絕望地向前攀爬、掙扎!它們身上大多殘留著破爛不堪、早已腐朽的衣物碎片,樣式極其古老,絕非近代之物。有些骸骨上甚至還插著銹蝕的青銅短矛或箭簇,顯然經(jīng)歷過慘烈的搏殺!
整條通道,就是一條由累累白骨和冰冷青銅共同構(gòu)筑的、通往地獄的死亡長廊!那股令人作嘔的腥甜惡臭,正是從這些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骸骨深處散發(fā)出來!
“我…我艸…”胖子舉著手電筒,光柱顫抖著掃過這地獄般的景象,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臉白得像紙,“這…這他娘的…是…是萬人坑?!還是…還是這鬼銅山…把人都砌墻里了?!”
吳邪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強烈的惡心感涌上喉頭。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目光掃過那些骸骨扭曲的姿態(tài)和古老的武器,最后定格在通道前方——那深不見底的、被白骨和青銅陰影吞噬的黑暗深處。
星圖指引的“路徑”…難道就是這條用人命鋪就的“不歸棧道”?!
“小哥…”吳邪猛地想起張起靈,心臟瞬間揪緊!他剛才把小哥留在了平臺下方的馱包上!
他立刻撲到身后那堵將他們“吞”進來的青銅壁前。壁面冰冷堅硬,之前的漣漪和“門”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繁復(fù)冰冷的螺旋紋路,仿佛從未開啟過。他用力捶打、摸索,甚至嘗試將左手掌心那枚依舊緊握的黑色碎片再次貼上去,但壁面毫無反應(yīng)!
“胖子!過來幫忙!看能不能打開!”吳邪急吼。
兩人對著那片青銅壁又推又撞,用冰鎬砸,用匕首撬…所有努力都徒勞無功。冰冷的青銅壁面紋絲不動,將他們徹底隔絕在祭壇空間之外。
“打不開!徹底封死了!”胖子絕望地癱坐在地,靠著一具從壁面凸出半截的扭曲骸骨,大口喘著粗氣,“小哥…小哥還在那邊!那鬼漩渦…”
吳邪的心沉入了無底深淵。巨大的自責(zé)和恐懼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心臟。他把小哥丟下了!丟在了那恐怖的祭壇和漩渦旁邊!生死未卜!
“不…不會的…”吳邪靠著冰冷的青銅壁滑坐下來,聲音嘶啞,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小哥…他命硬…他…”
就在這時!
“嘩啦…”
通道深處,一片死寂中,極其突兀地傳來一陣輕微的、仿佛碎石滾落的聲音!
聲音不大,卻在這白骨通道中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吳邪和胖子瞬間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從地上彈起,背靠背貼在一起,強光手電的光柱如同兩柄利劍,死死刺向聲音傳來的黑暗深處!
光柱盡頭,只有層層疊疊的白骨和扭曲的青銅壁面。聲音似乎來自更深處的一個拐角。
“誰?!”胖子厲聲喝道,聲音在狹窄的通道里回蕩,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惶。他握緊了手中的工兵鏟,指節(jié)發(fā)白。
吳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人?是活物?還是…這鬼地方沉睡的某種東西被他們驚醒了?!
死寂再次籠罩。只有兩人粗重的呼吸和手電光束微微的晃動。
幾秒鐘后。
“沙…沙沙…”
一陣極其輕微、仿佛布料摩擦地面的聲音,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從那個拐角后面…傳了過來!
聲音越來越近!
一個模糊的黑影,在光柱邊緣的黑暗中,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挪動了出來!
黑影蜷縮著,似乎極其虛弱,動作僵硬而遲滯,每挪動一下都伴隨著壓抑的、痛苦的喘息。
當手電光柱終于完全籠罩住那個黑影時,吳邪和胖子如同被無形的閃電劈中,瞬間僵在了原地!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讓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
是張起靈!
他渾身沾滿了灰塵和暗紅的血污,那件黑色的沖鋒衣早已破爛不堪。他低垂著頭,黑色的碎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僅存的左手無力地拖在身后,身體依靠著冰冷的青銅壁面,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著。他的右臂無力地垂著,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依舊猙獰,鮮血似乎已經(jīng)止住,但傷口周圍的皮膚…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竟隱隱透出一種極其不自然的…青黑色?!如同…正在緩慢地…青銅化?!
“小…小哥?!”吳邪的聲音干澀嘶啞,帶著巨大的驚喜和更深的恐懼!他怎么會在這里?!他不是應(yīng)該在外面嗎?!這通道…難道還有別的入口?!他身上的傷…那詭異的青黑色…
吳邪和胖子顧不上多想,狂喜瞬間壓倒了疑慮和恐懼,兩人如同離弦之箭般沖了過去!
“小哥!你怎么樣?!”吳邪沖到張起靈身邊,小心翼翼地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入手一片冰涼和虛弱。
胖子也趕緊幫忙架住張起靈的另一邊。
張起靈似乎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身體軟軟地靠在吳邪身上,頭無力地垂在吳邪肩頭。他緊閉著雙眼,呼吸微弱而急促,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他仿佛陷入了深度昏迷,對外界毫無反應(yīng)。
“快!急救包!止血藥!”吳邪急切地吼道,手忙腳亂地就要去檢查張起靈右臂那道恐怖的傷口。
就在這時!
一直昏迷不醒的張起靈,毫無征兆地抬起了頭!
他的眼睛…猛地睜開了!
吳邪的動作瞬間僵住,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p>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瞳孔深處,不再是熟悉的沉靜或深邃,而是…一片死寂的、毫無生氣的、如同凝固青銅般的…灰暗!那灰暗冰冷得如同萬年寒冰,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波動,空洞地倒映著吳邪驚恐的臉龐!
更讓吳邪和胖子魂飛魄散的是——
張起靈的嘴角,極其緩慢地、極其僵硬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一個冰冷、僵硬、如同用刻刀在青銅面具上鑿出來的…詭異“微笑”!
這“微笑”出現(xiàn)在張起靈那張蒼白、沾滿血污、卻依舊冷峻的臉上,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違和感和…非人感!
“你…你是誰?!”吳邪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調(diào),他猛地松開手,踉蹌著后退一步!
胖子也如同被燙到般松開了架著張起靈的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工兵鏟下意識地橫在了胸前!
失去了支撐,“張起靈”的身體如同斷線的木偶,軟軟地向前傾倒,但他那雙灰暗冰冷的眼睛,卻依舊死死地、毫無感情地…鎖定著吳邪!
那詭異的、凝固的“微笑”,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如同惡鬼的嘲諷,烙印在死寂的白骨通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