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對袁慎的了解，他此刻應當下朝歸來。

我提著酒，站在他府邸門前等候，卻見他并非獨自一人。

身旁還有一位容顏嬌艷、光彩照人的女子。

我認得她——河南蔡氏之女，大司空蔡家的千金。

她陪伴在袁慎身側，輕聲細語地與他交談。

從婢女手中接過一只精致的盒子，遞給他，聲音里透著滿滿的活力：“初來貴地，略備薄禮，乃是我親手做的小玩意兒，還望袁公子莫要嫌棄?！?/p>

我讀懂了她的神情，那是一種藏不住的傾慕。

我默默地將酒放在地上，悄然轉身離去。

心中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為何袁慎不喜歡我，為何我與他之間終究無法走到一起。

不論是程四娘子，還是這位蔡氏女娘，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充滿生氣與獨特的個性。

而這些，是我從未擁有過的。

我本身就是這樣一個死板沉悶的人。

即便我們青梅竹馬又如何？終究敵不過天降佳人。

我想，我的性格太過別扭，不夠坦誠，或許我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嫡母，卻絕不會是一個好妻子。

所以，愛情注定不會降臨于我。

晚間，袁慎卻主動前來見我。

我們目光相遇，卻又迅速避開，彼此間的氣氛顯得尷尬而沉寂。他率先開口致歉：

袁慎“今日上午，你找過我？…那天，我說話確實太重了，抱歉?！?/p>

我僵硬地扯動嘴角，為他斟上一杯茶，自嘲逍：

裕昌郡主“啊，確是找過你，后來想想也沒什么大事，就先回去了。你不提，我都差點忘了。況且，你也沒說錯，我本就是個自私自利之人。”

他又沉默了。

他抬眼瞥見我房中收拾好的包袱，問道：

袁慎“你要出遠門？去哪？何時歸來？”

我移開視線，垂下眼簾，看來尚無人告知他我要前往三清觀之事。我笑了笑：

裕昌郡主“出去散散心，至于歸期，隨心情吧?！?/p>

他輕“哦”一聲，不再言語，屋內再度陷入寂靜。

忽然間，我一時沖動，脫口而出：

裕昌郡主“你還記得你醉酒那夜做過何事嗎？”

我的目光緊緊鎖定他，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我想要的答案。

可惜，沒有。他的眼中滿是茫然，隨即疑惑地反問：

袁慎“我不是醉倒后便睡著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將想說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語氣冷硬道：

裕昌郡主“對，你睡著了?！?/p>

他又追問：

袁慎“看你這般反應，我……應該還做了別的什么吧？”

他的聲音低沉且認真，目光死死盯住我的神情，似要從中尋得一絲蛛絲馬跡。

袁慎“你告訴我，無論什么事，只要我做過，我一定……負責到底?！?/p>

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中擠出的決心，帶著不容反駁的分量，卻又隱隱透著幾分不安與期待。

我淡然一笑：

裕昌郡主“沒有，你睡著了?！?/p>

我是即將前往三清觀清修五年的女子，若告訴他真相，他會為我等待五年么？

別開玩笑了，世間怎會有那么多如凌將軍一般深情專一的人呢？

有些感情，終究只能深埋心底，化作無聲的嘆息，莫讓它成為羈絆，耽誤他原本可以擁有的幸福才是。

我微笑著與他告別，目送他的身影漸行漸遠，隨后輕輕嘆了一口氣。

待天明時分，我坐上了通往三清觀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