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陰夏從嚴(yán)林辦公室里出來，白向陽攔住了他：“你現(xiàn)在要去哪兒？”

　　“去找白向春男朋友——楊磊?！?/p>

　　“我也要去！”頓了頓，白向陽又補(bǔ)上一句，“我是家屬，有知情權(quán)！”

　　“家屬應(yīng)該在家里等待我們將兇手捉拿歸案。”江陰夏轉(zhuǎn)身就走，“嚴(yán)隊(duì)說過，新人要學(xué)會服從命令。”

　　白向陽的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三年前他考上警校時，姐姐曾在他床頭放了盒牛奶，盒子上用便利貼寫著“向陽要成為照亮別人的光”。

　　江陰夏腳步頓住，轉(zhuǎn)過身：“不過你要去也可以，你求我啊?！?/p>

　　白向陽：……

　　白向陽沉默五秒，隨后，他聽見自己夾起嗓子：“江警官，求求您了~您這么——聰明，就把我這個廢物當(dāng)個空氣帶上吧——”

　　空氣瞬間安靜了……

　　“噗——”江陰夏輕笑出聲：“行了，走吧?！?/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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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磊的出租屋位于南遷市舊城區(qū)。

　　江陰夏抬手敲門。

　　“誰？”門內(nèi)傳來男聲，帶著戒備的沙啞。

　　“警察?！苯幭牡?。

　　開門的男人穿著灰色衛(wèi)衣，頭發(fā)油膩地貼在額角，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揍了兩拳。他看見白向陽時瞳孔驟縮，喉結(jié)滾動著喊出名字：“向陽？你、你怎么……”

　　“這是受害者家屬?！苯幭牧脸鲎C件，隨后側(cè)身擠進(jìn)門，目光掃過凌亂的客廳——啤酒罐堆成小山，茶幾上散落著幾張彩票和半包煙，墻角堆著幾個印有“康壽堂保健品”字樣的紙箱。

　　白向陽皺了皺眉——姐姐總說楊磊在工地打工，可這屋子里連個安全帽都沒有。

　　“你上次見到白向春，是什么時候？”江陰夏開口。

　　楊磊有些緊張，踉蹌著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上周，我們上周吵架后就沒見過面！”

　　“吵架？”白向陽往前踏了一步，“為什么吵架？”

　　“她……”楊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要分手，說我沒出息，還說……”

　　白向陽發(fā)現(xiàn)臥室窗簾緊閉，腐臭味比白向春家更濃。

　　“失禮。”白向陽快步走了過去，打開臥室門。

　　白向陽蹲在衣柜前，用鋼筆尖挑起一塊卡在柜縫里的布料——暗紅色，帶著鋸齒狀邊緣，像是從什么袋子上扯下來的。

　　“這是……”白向陽喉間發(fā)緊。

　　“血浸透的帆布袋?！苯幭恼酒鹕恚讣獠淞瞬浔羌?，“你姐姐尸體上的切口很整齊，兇手至少有基礎(chǔ)外科知識。楊磊先生，你以前在屠宰場工作過，對吧？”

　　楊磊臉色瞬間慘白，撲通跪在地：“我沒殺她！我真沒殺！那天我就是想嚇唬她，讓她別分手……”

　　“那天是哪天？”江陰夏冷冷開口，“白向春遇害當(dāng)晚，你在哪兒？”

　　“在、在康壽堂倉庫！”楊磊尖叫著閉上眼，“她讓我去搬箱子，說有重要的東西要藏起來，可是等我到了……”他突然劇烈顫抖，“倉庫地上都是血，那個黑色箱子里……都是內(nèi)臟！”

　　白向陽想起沙發(fā)里那具尸體的姿勢——雙腿蜷起時，膝蓋骨上有兩個淡青色的圓形淤痕，像是被什么圓柱形物體壓出來的。

　　“箱子呢？”江陰夏聲音冰冷。

　　“被……被公司的車?yán)吡?！”楊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們說會處理干凈，還說只要我閉嘴，每個月給我兩萬塊……”

　　白向陽猛地轉(zhuǎn)身，撞翻了床頭柜上的臺燈。燈泡碎裂聲中，他看見床底露出半本黑色筆記本，封皮上印著“康壽堂內(nèi)部資料”。翻開的那頁用紅筆圈著一組數(shù)字——那是他試過的姐姐生日，只不過年份原來是1974，被改成了1971。

　　“密碼是……”江陰夏不知何時湊到他身后，呼吸掃過耳后，“19710514，白向春的陽歷生日。她總說農(nóng)歷更準(zhǔn)，所以你試錯了?！?/p>

　　白向陽手指發(fā)抖，輸入密碼。筆記本里彈出的不是文檔，而是幾十個加密視頻。

　　最新的那個拍攝于兩周前，畫面里白向春穿著白大褂，站在不銹鋼解剖臺前，面前擺著那顆黑色箱子——箱子里，是一顆完整的心臟。

　　“第37號樣本，心肌纖維未見異?！卑紫虼旱穆曇敉高^屏幕傳來，背景里有規(guī)律的滴答聲，像是某種醫(yī)療設(shè)備。

　　畫面突然劇烈晃動，白向春驚恐地轉(zhuǎn)身，鏡頭里閃過半張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和袖口露出的青色紋身——一條銜尾蛇。

　　“停?！苯幭陌醋“紫蜿柺滞?，畫面定格在那只手上。

　　他從口袋里掏出張紙，上面是白向春小區(qū)監(jiān)控里截下的模糊圖像——車窗搖下時，司機(jī)扶方向盤的手，虎口處有相同的銜尾蛇紋身

　　楊磊突然發(fā)出怪笑，白向陽這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摸到了茶幾上的水果刀，刀刃正抵住頸動脈：“他們說過，要是說出去就挖了我的心臟……你們知道嗎？康壽堂的保健品都是用這個做的，那些老頭老太太吃的……”

　　“放下刀！”江陰夏伸手去掏槍，卻在這時，窗外傳來刺耳的剎車聲。

　　白向陽轉(zhuǎn)頭望去，只見一輛黑色轎車正飛速倒車，車燈照亮了車牌——原本糊著的泥巴被雨水沖掉，露出尾號“947”。

　　“追！”白向陽甩開江陰夏，沖向樓梯?？傻人艿綐窍?，轎車已經(jīng)消失在雨幕里。

　　他彎腰撐著膝蓋大口喘氣，突然聽見身后傳來重物倒地聲。

　　江陰夏站在出租屋門口，地上倒著渾身是血的楊磊。

　　水果刀插在心臟位置，刀柄上纏著半片帶血的草葉。

　　“他……說不了話了?！苯幭牡皖^看著楊磊抽搐的嘴角，指尖輕輕撥開他攥緊的右手。

　　楊磊掌心里躺著粒膠囊，金色外殼上印著“康壽堂”的logo，膠囊縫里滲出暗紅液體，像是被人用針管注過什么。

　　白向陽的手機(jī)在這時震動，是條匿名短信。點(diǎn)開后是段監(jiān)控錄像：凌晨三點(diǎn)的康壽堂倉庫，白向春抱著黑色箱子往外走，身后跟著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袖口露出銜尾蛇紋身。男人突然抬手，注射器扎進(jìn)她脖子。

　　畫面跳轉(zhuǎn)，另一個角度的攝像頭里，男人正用手術(shù)刀剖開箱子里的人體模型——和白向春尸體的切口角度分毫不差。

　　他隨手將模型內(nèi)臟扔進(jìn)旁邊的粉碎機(jī)，機(jī)器里已經(jīng)堆著幾十袋粉末狀物體，袋子上印著“保健品原料”。

　　短信最后附了個地址：南遷市第三人民醫(yī)院地下二層。

　　“走嗎？”江陰夏掏出車鑰匙，他側(cè)過臉，路燈在鏡片上投下反光，看不清眼神，“去看看，你姐姐到底在做什么實(shí)驗(yà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