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遷市，某個廢棄倉庫，

　　白向陽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手機一類的通訊設備全部都不在身上。

　　“江陰夏？”他試探著開口，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激起細微的回響。

　　“……在?！庇覀葌鱽聿剂夏Σ恋穆曧?，江陰夏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你也被敲暈了？”

　　白向陽扭動身體，麻繩在手腕上勒出深痕：“記得最后是在停車場，有人從背后噴了迷藥……”

　　他頓住，鼻尖突然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草藥味——和楊宇頭顱里發(fā)現(xiàn)的氣味如出一轍。

　　“聞聞看，”白向陽壓低聲音，“這味道……”

　　“舊木箱和艾草?！苯幭牧⒖探釉?，“葉萱說楊宇頭發(fā)里有木屑和草藥，這里是……”

　　話音未落，頭頂?shù)睦鲜焦さV燈突然亮起，慘白的光線刺得兩人瞇起眼。

　　站在他們正前方，一個身影背對著燈光站立，白色風衣的下擺隨氣流微微擺動，臉上戴著一副銀灰色的全遮面具，只露出雙眼在陰影中閃著冷光。

　　“醒了？”男人的聲音經(jīng)過變聲器處理，帶著金屬般的鈍響，“比我預想的要早?！?/p>

　　江陰夏猛地抬頭：“夜行者？”

　　他想起嚴隊提過的代號——那個在多起連環(huán)兇案中留下“夜行者”標記的殺手，擅長夜間行動，反偵察能力極強。

　　白向陽盯著對方風衣下擺沾著的泥漬：“你認識杭晨。”這不是問句，從草藥味到對校園環(huán)境的熟悉，所有線索都指向與杭晨相關的人。

　　面具下的眼睛似乎彎了彎，帶著嘲諷：“杭晨……我可憐的弟弟?！彼獠阶呓?，高筒靴踩過齒輪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三年前，裴凌方把他按在廁所里燙煙頭時，你們在哪里？校長收了裴家的錢，把霸凌案壓成‘同學矛盾’時，你們又在哪里？”

　　“你是杭晨的哥哥？”白向陽瞳孔驟縮，檔案里從未提過杭晨有兄弟姐妹。

　　男人停在白向陽面前，面具幾乎貼上他的臉，“重要嗎？當裴凌方的爹把鈔票拍在校長桌上時，杭晨的名字就已經(jīng)死了?！?/p>

　　“所以你綁架我們，是為了什么？”江陰夏的聲音冷硬，“炫耀你的‘正義’？”

　　夜行者沒回答，只是從風衣里掏出一個金屬盒子，放在兩人中間的空地上。

　　盒子表面布滿復雜的線路，紅色數(shù)字顯示屏正跳動著“09:59”——是炸彈。

　　“游戲規(guī)則很簡單，”他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帶著冰冷的笑意，“繩子可以掙開，我用的是活結?！彼噶酥赴紫蜿柺滞笊系穆槔K，“如果你們其中一個人逃離這個房間，十分鐘后，炸彈會‘砰’地炸開?！?/p>

　　江陰夏皺眉：“如果一起逃？”

　　“哦，那可就有趣了?！币剐姓吲牧伺氖?，廠房頂部的齒輪突然發(fā)出吱呀聲，“只要你們兩人同時跨過門口那道紅線，炸彈會立刻爆炸，連灰燼都不會剩下。”

　　白向陽盯著顯示屏上跳動的數(shù)字：“都不逃呢？”

　　“二十四小時后，”夜行者走到門口，白色風衣在燈光下像一面旗幟，“炸彈也會響。慢慢玩，我很期待你們的選擇?！彼麃G下這句話，轉身消失在陰影中，只留下齒輪轉動的嗡鳴和炸彈倒計時的“滴答”聲。

　　……

　　死寂在廠房里蔓延。

　　江陰夏低下頭，去解手腕上的繩結：“別信他的話。”

　　白向陽卻盯著門口的紅線——那是用熒光漆畫的，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綠光。

　　“等等，”他突然想起什么，“夜行者說‘跨過門口那道紅線’，如果我們不跨過，只是打開門呢？”

　　“他設置的規(guī)則是‘同時逃離’，”江陰夏扯斷一根繩纖維，“關鍵在‘同時’和‘逃離’的定義。如果只有一個人開門，另一個人留在里面，算不算‘逃離’？”

　　“還有十分鐘，”白向陽看向炸彈，“假設他說的是真話，一人逃十分鐘炸，兩人逃立刻炸。但他為什么要留這個‘都不逃二十四小時炸’的選項？”

　　“陷阱?！苯幭耐蝗煌Ｊ郑岸男r太長，足夠警方定位信號。他根本沒想讓我們活過今晚?！?/p>

　　江陰夏解開了繩子，轉身又去幫白向陽解。

　　“等等！”白向陽阻止他，“如果一人逃，十分鐘炸；兩人逃，立刻炸。那有沒有可能……”他看向炸彈旁的金屬盒子，“炸彈的觸發(fā)機制和我們的生物信號有關？比如同時檢測到兩個生命體征離開？”

　　“或者，”江陰夏摸到口袋里被搜走后剩下的手機碎片，“他在我們身上裝了定位器，用GPS信號判斷是否同時離開。”

　　“但他怎么保證我們一定會嘗試逃跑？”白向陽看著倒計時跳到“05:30”，“除非……他知道我們的弱點?！?/p>

　　兩人同時沉默。

　　“必須在十分鐘內(nèi)找到觸發(fā)機制的漏洞?！苯幭钠鹕恚_始檢查廠房四周，“夜行者是杭晨的哥哥，他們基因相同，可能有相似的習慣。杭晨在精神病院喜歡擺弄綠蘿，夜行者在這里堆放木箱和草藥……”

　　“草藥！”白向陽突然指向墻角的艾草，“葉萱說楊宇頭發(fā)里的草藥是止血用的，夜行者可能受過傷。”他蹲下身，在木箱底部摸到一片干涸的血跡，在鼻子下聞了聞，“A型血，和杭晨的血型一致?！?/p>

　　“雙胞胎血型相同?！苯幭脑诹硪欢妖X輪后找到一個丟棄的醫(yī)療包，里面有沾著血的紗布，“他昨晚分尸楊宇時受了傷，在這里處理過傷口?！?/p>

　　“所以他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白向陽看向門口的紅線，“但紅線畫在門外，說明觸發(fā)裝置可能在門外。”

　　“如果我們其中一個人出去，另一個人留在這里，”江陰夏計算著時間，“十分鐘后炸彈爆炸，留在這里的人也會死。他想讓我們互相背叛?！?/p>

　　“或者，”白向陽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根本沒有炸彈?！?/p>

　　“不可能，”江陰夏指向顯示屏，“數(shù)字在跳動。”

　　“但我們沒聽到定時器的蜂鳴，”白向陽湊近金屬盒子，“而且線路焊接處有虛焊，像是故意做出來的樣子。”

　　就在這時，倒計時跳到“00:59”。

　　“他賭我們不敢拿命去驗證！”江陰夏猛地拽起白向陽，“跟我來！”他沖向廠房另一側的通風管道，那里銹跡斑斑，勉強能容納一人通過。

　　“你干什么？”白向陽被他推上管道口。

　　“一人逃，十分鐘炸；兩人逃，立刻炸?！苯幭牡穆曇粼诠艿览锘仨?，“你先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