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暗淡下來。顧清淮靠在窗邊,閉上眼睛。陽光溫暖地灑在臉上,而胸腔內卻仿佛有一面小鼓在瘋狂擂動。下午三點……時光印記……當面說……
***
下午兩點五十分。
‘時光印記’咖啡店。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將原木色的桌椅和綠植染上一層溫暖的光暈。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咖啡豆烘焙香氣和輕柔的爵士樂。店內客人不多,三三兩兩散坐著,享受著周末午后的寧靜。
靠窗最角落的卡座里,坐著兩個穿著高中校服的女生。她們面前擺放著兩杯拉花精致的拿鐵,腦袋湊在一起,興奮地刷著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偶爾發(fā)出壓抑的、如同小老鼠般的竊笑聲。
“啊啊啊!你看這張!超話里新出的神圖!顧美人這個眼神!絕對是看傅醫(yī)生的!”
“廢話!這還用P?昨天那個路透視頻沒看嗎?傅醫(yī)生出院回醫(yī)院,顧美人去接他,那眼神黏得拉絲了都!”
“嗚嗚嗚我CP什么時候官宣?。〖彼牢伊?!”
“快了快了!我有預感!今天這咖啡店就是戰(zhàn)場!你看那邊……”
其中一個短發(fā)女生,戴著圓圓的黑框眼鏡,目光銳利地掃過咖啡店門口,又迅速收回,激動地掐了旁邊長發(fā)女生的胳膊一下,用氣聲尖叫:“來了來了!顧清淮?。?!”
長發(fā)女生猛地抬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咖啡店門口的風鈴發(fā)出清脆的叮鈴聲。顧清淮推門走了進來。他身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卡其色休閑褲,身形挺拔而溫潤,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目光在店內快速掃視一圈,準確地找到了角落里那個預留的位置——那是傅硯辭常坐的,最安靜也最隱蔽的角落。他走了過去,在背對門口的位置坐下。
“臥槽臥槽!他坐下了!坐下了!在等誰?還用問嗎?!”短發(fā)女生激動得臉都紅了,死死捂住嘴才沒尖叫出聲,手指在桌子底下瘋狂地掐著同伴的大腿。
“噓!小聲點!別被發(fā)現(xiàn)了!”長發(fā)女生同樣激動,眼睛亮得驚人,迅速掏出手機,調整到靜音拍照模式,鏡頭隔著龜背竹的縫隙,偷偷對準了顧清淮的方向。
顧清淮似乎有些緊張,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桌面,目光時不時望向門口。陽光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投下小片扇形的陰影。
兩點五十五分。
咖啡店的門再次被推開。風鈴叮當。
傅硯辭走了進來。他穿著熨帖的深灰色襯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和腕骨。額角那道淺粉色的疤痕在陽光下并不顯眼,卻為他冷峻的眉眼增添了幾分銳利。他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探針,瞬間穿越店內空間,定格在角落卡座里的顧清淮身上。
步伐沉穩(wěn),沒有絲毫遲疑,徑直走向顧清淮。在顧清淮對面坐下。
“啊啊啊——!??!”龜背竹后面,兩個女生激動得差點把桌子掀翻!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才沒發(fā)出聲音!手機鏡頭瘋狂地、無聲地捕捉著這歷史性會面的每一刻!
侍者適時地走了過來。傅硯辭沒有看菜單,直接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一杯美式,不加糖奶。”
顧清淮抬起頭,目光與傅硯辭在空中短暫交匯,隨即移開,對侍者溫和地說:“一杯拿鐵,謝謝?!?/p>
侍者離開后,卡座內僅余兩人??諝庵兴坪跛械穆曇舳急怀殡x,只剩下咖啡機低沉的嗡鳴和兩人清晰可聞、略帶紊亂的呼吸聲。
沉默。
一種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濃稠、充滿張力的沉默。它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被壓縮到極致。
顧清淮的手指在桌下蜷縮,掌心微微出汗。他幾次試圖開口,但話到嘴邊又被那股巨大的緊張感壓回。他端起剛送來的拿鐵,掩飾性地喝了一口,溫熱的奶泡沾在唇邊。
傅硯辭的目光落在顧清淮唇邊的奶沫上,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他端起自己的美式咖啡,冰涼的黑色液體滑過喉嚨,帶來熟悉的苦澀和清醒。
時間緩緩流逝。陽光在桌面上緩緩移動。爵士樂換了一首更加舒緩的曲子。
終于,兩人似乎同時下定了決心,幾乎同時抬起頭,目光在空中猝然相撞!
“傅硯辭/顧清淮,”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沙啞和緊張。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
短暫的錯愕之后,一種奇異的、如同電流般的默契感瞬間擊穿了所有的緊張和猶豫!看著對方眼中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翻涌著同樣濃烈情感的波瀾,那些在心底演練了千百遍的、復雜的開場白,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心底那根緊繃到極限的弦,在目光交匯的瞬間,“錚”地一聲,徹底崩斷!壓抑了太久太久的、如同巖漿般滾燙的愛意,終于沖破了所有理智的堤壩!
“我喜歡你?!?/p>
“我喜歡你?!?/p>
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一個低沉如大提琴,一個溫潤如玉石,卻在同一時間,用同樣清晰、同樣堅定、同樣帶著孤注一擲般顫抖的語調,說出了這世界上最簡單、也最沉重的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