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風(fēng),攜帶著初秋的清爽,輕拂過城市,帶落了幾片提前泛黃的梧桐葉。9月23日,秋分,晝夜等長的日子,也是傅硯辭的生日。
與顧清淮生日時的溫馨氛圍不同,傅硯辭對生日的態(tài)度,正如他本人一般,含蓄而近乎冷漠。他從不主動提及,似乎也不期待任何形式的慶祝。對他而言,這或許只是日歷上一個普通的標(biāo)記。
然而,顧清淮顯然持有不同的看法。這是他首次以愛人的身份為傅硯辭慶祝生日。他早已在心中策劃,但深知傅硯辭的性格——喧囂的聚會、夸張的禮物、刻意的驚喜,這些可能只會讓他感到不適。
顧清淮所期望的,是讓傅硯辭感受到一種寧靜的、舒適的、只屬于他們兩人的溫暖,就像秋日的陽光,溫和而不熾熱,卻能深入心扉。
清晨·云棲苑
傅硯辭的生物鐘依舊準(zhǔn)確無誤。天色微亮,他便如往常般醒來。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起身,一只溫暖的手臂橫過他的腰間,輕輕地將他按回被窩。
“傅醫(yī)生,今天特別?!鳖櫱寤吹穆曇魩е科鸬你紤泻鸵唤z不容置疑的俏皮,他貼近傅硯辭的頸窩,呼吸溫?zé)?,“醫(yī)囑:生日當(dāng)天,晨間流程暫停。延長靜臥一小時,享受專屬按摩服務(wù)?!?/p>
傅硯辭略感驚訝,隨即明白過來。他轉(zhuǎn)過身,將主動投懷送抱的人擁入懷中,下巴輕抵著他柔軟的發(fā)頂,聲音帶著剛醒來的沙啞和寬容:“顧醫(yī)生的新醫(yī)囑?”
“沒錯,專屬于傅硯辭的版本?!鳖櫱寤丛谒麘阎胁淞瞬?,抬起頭,在傅硯辭微抿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個早安吻,“生日快樂,硯辭。”
傅硯辭的心中充滿了溫暖的暖流。他收緊雙臂,輕聲回應(yīng):“謝謝?!?/p>
顧清淮言出必行。他沒有讓傅硯辭立刻起床,而是讓他趴好。溫?zé)岬氖种笌е〉胶锰幍牧Χ?,落在他寬闊而結(jié)實的背肌上。與傅硯辭為他按摩時的精準(zhǔn)定位不同,顧清淮的手法更傾向于舒緩的揉捏和輕撫,充滿了愛意和安撫。指尖滑過他背部流暢的肌肉線條,偶爾停留在因長期伏案工作或手術(shù)而略顯僵硬的肩胛骨下方區(qū)域,耐心地揉散那些微小的結(jié)節(jié)。
傅硯辭閉上眼睛,感受著愛人的指尖帶來的溫柔和專注。緊繃的神經(jīng)在熟悉的雪松香氣和這舒緩的撫觸中徹底放松。這比任何昂貴的禮物都更能讓他感到舒適和安心。一個小時的“醫(yī)囑”時間,在寧靜的晨光中悄然流逝,只留下兩人輕柔的呼吸和肌膚相親的溫暖。
上午·書房
早餐時,傅硯辭品嘗著他喜愛的清粥小菜,以及顧清淮親手制作的溏心蛋——雖賣相不佳,卻滿載著心意(在傅硯辭遠(yuǎn)程指導(dǎo)下勉強成功)。通常飯后,顧清淮會去書房研讀劇本,但今天他卻拉著傅硯辭一同坐到了客廳的沙發(fā)上。
“硯辭,閉上眼睛。”顧清淮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神秘的笑意。
傅硯辭順從地閉上了眼睛。他聽到紙張翻動的沙沙聲,以及顧清淮略顯緊張的呼吸。
“好了,現(xiàn)在可以睜開眼睛了?!?/p>
傅硯辭睜開眼睛,看到顧清淮手中捧著一本厚重、裝幀精美的硬殼相冊。封面上沒有文字,只有兩個并肩而立的剪影,簡潔而生動。
他翻開扉頁,上面是顧清淮清秀的字跡:
傅硯辭的“非典型”觀察日志記錄者:顧清淮起始日期:未知(始于你落入我眼中的那一刻)
傅硯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繼續(xù)翻閱。
相冊里的內(nèi)容,與他當(dāng)年那份冰冷克制的“病歷”形成了奇妙而溫暖的呼應(yīng):
第一頁,貼著一張有些模糊的咖啡店偷拍照的打印件(正是當(dāng)年引爆緋聞的那張),旁邊是顧清淮的標(biāo)注:“懸絲之始?傅醫(yī)生接人時的手臂肌肉線條,滿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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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頁,是仁和醫(yī)院骨科診室的照片(顯然是后來補拍的),旁邊寫著:“‘入骨’診斷現(xiàn)場。傅醫(yī)生專注側(cè)顏,以及手指按壓腰部的精準(zhǔn)度(專業(yè)素養(yǎng)與個人魅力雙重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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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頁,是云棲苑公寓玄關(guān)處兩只并排的牙刷特寫:“同居第一天。傅醫(yī)生牙刷擺向(垂直于臺面,精確90度)VS 顧先生牙刷擺向(自由奔放45度角)。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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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頁,是傅硯辭在廚房做飯的背影抓拍,晨光勾勒輪廓:“傅氏廚房法則:鹽3克,火候精確到秒,以及……背影帥度超標(biā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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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頁,是傅硯辭靠在沙發(fā)上看醫(yī)學(xué)期刊的側(cè)影,護(hù)目鏡滑到鼻梁,眉頭微蹙:“專注模式啟動。此時打擾需謹(jǐn)慎(但顧先生忍不住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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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頁,是疫情期間傅硯辭發(fā)來的那條冰冷的“已抵。安?!倍绦沤貓D,旁邊是顧清淮放大的、用紅筆圈出的兩個字:“安。彼時彼刻,這字重逾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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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頁,是顧清淮康復(fù)期,傅硯辭半跪在床邊為他按摩腰部的照片(應(yīng)該是助理幫忙拍的),光線柔和:“傅醫(yī)生的手:執(zhí)刀救人,也執(zhí)掌我生命的暖意與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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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頁,是兩人在飄著春雪的窗前依偎的剪影:“歸處之圓。傅硯辭,你是我風(fēng)雪后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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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頁,是婚禮露臺上那束被紅線纏繞的結(jié)發(fā)特寫:“懸絲結(jié)發(fā),同心同歸。傅先生,余生請多指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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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頁,是前幾天傅硯辭那條“繃帶蝴蝶結(jié)”微博的截圖,旁邊是顧清淮龍飛鳳舞的大字:“新婚禮物(物理綁定版)認(rèn)證!傅醫(yī)生,你的‘專業(yè)’用在這里,犯規(guī)了!”
每一頁照片,都捕捉了傅硯辭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或?qū)Wⅰ⒒蚶渚?、或溫柔、或疲憊的瞬間。每一段顧清淮的標(biāo)注,都帶著調(diào)侃、愛意、崇拜和濃濃的珍視。沒有華麗的詞藻,卻比任何情書都更打動人心。
傅硯辭一頁頁地翻看著,指尖停留在那些熟悉的畫面和顧清淮或俏皮或深情的字跡上。他那通常平靜如深潭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照出情感的波瀾。這是一種被完全看見、被深刻理解、被如此珍視的巨大震撼和暖流。他習(xí)慣了觀察和記錄,卻從未料到,自己也會成為另一個人眼中如此珍貴的“觀察樣本”。
“硯辭?”顧清淮凝視著他那沉默而專注的側(cè)臉,不禁有些緊張地詢問,“你喜歡嗎?”
傅硯辭輕輕合上相冊,沒有立即回應(yīng)。他伸出手,不是為了接過相冊,而是用他那溫暖而寬厚的手掌,緊緊地握住了顧清淮微涼的手。他的指尖輕柔地在顧清淮無名指上并排的兩枚戒指上摩挲,動作緩慢而充滿敬意。
隨后,他抬起頭,目光深邃如同寧靜的海洋,清晰地映照出顧清淮的身影,其中蘊含著濃烈得幾乎令人窒息的深情和一種無法言表的震撼。他的喉結(jié)輕輕滾動,似乎想要表達(dá)些什么,但最終只是將顧清淮的手拉至唇邊,深深地吻在了手背上。
那是一個超越了所有言語的答復(fù)。
傍晚·歸處
傅硯辭沒有安排任何外出活動。顧清淮也沒有提出任何建議。
傅硯辭親自下廚,準(zhǔn)備了幾道精致的家常菜肴。顧清淮則拿出了傅硯辭母親上次贈送的、傅硯辭父親珍藏的佳釀(實際上是傅父偷偷塞給顧清淮的“私貨”)。
沒有生日歌,沒有蛋糕蠟燭。兩人相對而坐,在柔和的燈光下靜靜地用餐。偶爾交換幾句對話,眼神交匯間流露出無需言語的默契與溫情。酒是溫?zé)岬?,菜肴是香氣撲鼻的,而人是溫暖的?/p>
飯后,兩人攜手來到露臺。秋分時節(jié)的晚風(fēng)帶著恰到好處的涼意,夜空清澈,星光熠熠。傅硯辭從身后擁抱著顧清淮,讓他倚靠在自己懷中,用體溫為他驅(qū)散夜風(fēng)的微涼。
“硯辭,”顧清淮仰望著星空,輕聲說道,“秋分了。晝夜平分。就像我們,未來的生活,一半給你,一半給我,怎么樣?”
傅硯辭緊了緊環(huán)抱的手臂,下巴輕柔地蹭著顧清淮柔軟的發(fā)頂。他的聲音在寧靜的夜色中響起,帶著堅定如磐石的承諾和溫柔的回音:
“不,我的所有晝夜,都是你的?!薄澳愕臍w處,就是我的全部時間。”
顧清淮心中一震,一股強烈的暖流迅速涌上眼眶。他轉(zhuǎn)過身,緊緊地回抱著傅硯辭,將臉深深地埋進(jìn)他那熟悉的雪松香氣中。
星河靜默,晚風(fēng)輕柔。露臺上緊緊相擁的身影,宛如這秋分之夜最寧靜也最溫暖的坐標(biāo)。沒有喧鬧的慶祝,沒有浮華的禮物。只有一本充滿深情的相冊,一頓親手烹制的家常飯,一杯溫?zé)岬木?,一個沉甸甸的擁抱,以及一句“你的歸處,就是我的全部時間”的誓言。這便是傅硯辭的生日。在愛人那如水般靜謐的愛意中,他找到了生命中最圓滿、最踏實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