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窗外的月光似乎也柔和了許多,靜靜流淌在拼合的大床上。時間仿佛失去了刻度,只剩下我和厲南洲低低的絮語,在靜謐的房間里交織流淌。
我們聊了很久。久到那些被歲月塵封的、屬于我們未成名前的瑣碎點滴,如同珍藏的老膠片,被小心翼翼地、一幀一幀地從記憶深處重新拉出。
明明過去那么久,明明也經歷過困頓和狼狽,可當這些畫面重新浮現時,濾去了苦澀,沉淀下來的,竟是一種醇厚而純粹的甜味。那是只有共同經歷過、彼此支撐過才能釀出的味道。
厲南洲“那些對你來說美好的回憶”,
厲南洲側躺在我身邊,月光勾勒著他柔和的側臉線條,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后的平靜與滿足,
厲南洲“對我來說,也是同樣珍貴。每一幀,都帶著甜味”。
他轉過頭,深邃的目光在昏暗里凝視著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和長久以來的痛惜:
厲南洲“舒陽,我們明明可以一起面對所有的風雨,為什么要選擇分開,讓彼此在各自的角落里,難受煎熬了那么久呢”?
是??!為什么呢?
長久以來,我像一個固執(zhí)的舵手,自以為掌控著名為“保護”的航向。我從未真正潛入厲南洲的心海,去了解他洶涌的愛意和堅韌的勇氣,便一意孤行地認定,我的離開,才是他能駛向更廣闊星海的唯一航道。我以為我替他斬斷了可能束縛他翅膀的繩索,卻不知那繩索的另一端,緊緊系著的,是他甘之如飴的牽絆。
我總固執(zhí)地認為,在人生這片驚濤駭浪的海洋里,事業(yè)才是唯一可靠的燈塔,感情只是容易擱淺的脆弱扁舟。它們仿佛是對立的航線,只能擇其一而全力奔赴。
直到此刻,我才幡然醒悟!
我們從來不是競爭關系!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題!
厲南洲于我,從來不是需要繞行的暗礁,而是可以并肩航行的、另一艘同樣堅固的帆船!只要我愛的人,也如同我愛他一般,堅定地在這片人來人往、浮沉不定的海洋里,永遠地站在我的身旁——用他眼中永不熄滅的愛意和磐石般的堅定告訴我:即使他的船要暫時遠航,去追逐屬于他的星辰,也絕不會松開我的手,絕不會與我走散。他會將思念化作航標,將愛意刻入舵盤。終有一日,當我們的船帆在浩瀚的洋面上再度重逢時,他會穩(wěn)穩(wěn)地停泊在我的“前途”之中——不是終點,而是嶄新的起點。我們將強強聯手,以愛為錨,以信任為帆,共同駛向那片,唯有彼此才能抵達的、更璀璨的星辰大海!
巨大的悔意和遲來的領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瞬間淹沒了我的喉嚨。我轉過頭,看向身側的厲南洲,目光落在他寬闊而可靠的肩膀上,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真切的懊悔:
葉舒陽“對不起,南洲…”
每一個字都像浸滿了酸澀的海水,
葉舒陽“都怪我不好。是我太自以為是,是我畫地為牢,把自己困在了恐懼里。我應該早一點,再早一點,把心里的顧慮和害怕都告訴你…是我自己,沒能跨過心里那道坎”。
厲南洲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直到我說完,他才伸出手,溫暖干燥的指尖輕輕拂去我眼角不受控制滑落的濕意。他的眼神溫柔得像要滴出水來,唇角卻勾起一絲狡黠的弧度:
厲南洲“沒關系” ,
他聲音低沉而包容,
厲南洲“但我更想知道,經歷了這一夜,我們舒陽…真正明白什么了嗎” ?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眼神亮晶晶地等待我的答案。
葉舒陽“什么”?
我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他低笑一聲,帶著寵溺和一絲“拿你沒辦法”的無奈,伸出手指,極其輕柔地捏了一下我的臉頰,動作親昵得像對待失而復得的珍寶:
厲南洲“笨蛋”,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教導意味,卻溫柔得令人心折,
厲南洲“人長嘴,不只是用來吃飯和接吻的。最重要的是——用來說話,用來溝通”。
厲南洲“你要學會告訴我”。
他凝視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
厲南洲“開心的時候,要第一個告訴我,讓我分享你的喜悅;不開心的時候,更要告訴我,讓我為你分擔陰霾;受了委屈,也要告訴我,我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后盾”。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深邃而堅定,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黑暗,看到了未來可能的風暴:
厲南洲“即便將來有一天,我們選擇站到陽光下,向所有人宣告我們的關系。你要記住,再‘完美’的人設,在聚光燈下也必然會被找出所謂的‘漏洞’。那些質疑、嘲諷甚至惡意的聲音,永遠都不會消失”。
他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傳遞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厲南洲“不要去聽,更不要去看那些噪音。他們質疑我們,是因為他們的靈魂被困在了世俗眼光編織的狹小牢籠里,看不見愛的遼闊與純粹”。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穿透一切阻隔的決絕和信仰:
厲南洲“只要我們互相喜歡,只要我們心意相通,只要我們緊緊牽著彼此的手——這就夠了!這就是我們對抗整個世界的、最強大的武器和堡壘”!
他的話語如同清泉,滌蕩了我心中最后一絲陰霾和疑慮。我看著他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的眼睛,那里盛滿了愛意、理解和對我無條件的信任與引導。
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最終,我只鄭重地、用力地點了點頭,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仿佛握住了通往未來的鑰匙:
葉舒陽“好,南洲,我知道了”。
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這一方小小的、拼合的世界里,兩顆漂泊已久的心,終于找回了遺失的航向,緊緊相依,再無縫隙。
方才還縈繞著深刻領悟和沉重道歉的氛圍,被厲南洲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徹底打散。
厲南洲“你好像瘦了”。
他側過身,一只手撐著頭,月光勾勒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目光在我臉上逡巡,語氣自然得仿佛剛才那些剖心置腹的對話從未發(fā)生。
這話題轉移得生硬又刻意,像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湖面。
葉舒陽“有嗎” ?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想這人思維怎么跳得比兔子還快。
厲南洲“嗯” ,
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開始精準‘打擊’,
厲南洲“你以前…可沒腹肌”。
???
葉舒陽“……我現在也沒有啊”!
無語感瞬間涌上心頭,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見長。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眾所周知,我葉舒陽,生平最恨兩件事——早起和運動!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健身房的門朝哪邊開我都不知道!你指望我長出腹???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