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中的紅酒杯,深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這才是我應(yīng)得的生活。"多多對著玻璃中的倒影舉杯致意。樓下,城市的燈光如同繁星般閃爍,仿佛都在為他慶賀。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這份虛幻的滿足感中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他的助理小張臉色慘白地沖了進來。
"多總,不好了!有大批警察和市場監(jiān)管人員進入大樓,他們說要查封公司!"
多多手中的酒杯"啪"地一聲掉在地上,紅酒如鮮血般在地毯上蔓延開來。
詐騙曝光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會議室時,多多已經(jīng)在那里坐了整整一夜。他的眼睛布滿血絲,西裝皺巴巴地貼在身上,領(lǐng)帶松散地掛在脖子上。會議室門外,穿著制服的警察和市場監(jiān)管人員正在清點文件,查封電腦。
"多先生,根據(jù)初步調(diào)查,您的'超級配送'公司涉嫌虛假宣傳、非法集資和挪用資金。"一位面容嚴肅的警官將一疊文件推到他面前,"這是查封令和調(diào)查通知書,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多多的手指顫抖著翻開文件,每一條指控都像刀子一樣刺進他的心臟。三個月前,當?shù)谝粋€投資者提出質(zhì)疑時,他就應(yīng)該收手的。但他沒有,反而變本加厲地編造數(shù)據(jù),虛構(gòu)業(yè)績,用新投資人的錢支付老投資人的回報。
"這...這都是誤會。"多多干澀的嘴唇擠出幾個字,"我們公司有完整的商業(yè)計劃,只是暫時遇到資金周轉(zhuǎn)問題..."
"多先生,"警官打斷他,"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確鑿證據(jù)。您的公司宣稱擁有五百輛配送車和兩百名員工,但實際只有不到三十輛車在運營。您向投資人展示的業(yè)績報表全是偽造的。"
會議室的門再次打開,一位女警帶著幾個紙箱走了進來:"長官,我們在財務(wù)部發(fā)現(xiàn)了這些——"她打開紙箱,里面是成捆的假發(fā)票和偽造的銀行流水。
多多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知道,游戲結(jié)束了。
眾叛親離
接下來的48小時如同噩夢。多多被帶去問話,公司賬戶被凍結(jié),所有資產(chǎn)被查封。當他終于被允許回家時,發(fā)現(xiàn)公寓門口已經(jīng)擠滿了記者。
"多先生,請問您對詐騙指控有何回應(yīng)?" "您是否承認挪用投資人資金用于個人奢侈消費?" "有消息稱您已經(jīng)潛逃海外,為什么又回來了?"
閃光燈刺得多多睜不開眼,他低著頭快步走向電梯,耳邊充斥著尖銳的提問。電梯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他靠在冰冷的金屬壁上,終于獲得了片刻喘息。
但真正的打擊還在后面。
手機早已沒電,當他充上電開機時,數(shù)百條未讀信息和未接來電的提示幾乎讓手機死機。大多數(shù)是投資人和客戶的憤怒質(zhì)問,還有幾條來自...曾經(jīng)的伙伴們。
樂迪的短信最簡短也最刺痛:"多多,我對你太失望了。我本以為你變了,沒想到你比從前更惡劣。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小愛的語音留言帶著哭腔:"多多...我剛看到新聞。那些都是真的嗎?你怎么能...我一直在為你辯護,對所有人說你會變好的...我真是個傻瓜。再見,多多,希望你能真正反省。"
就連一直支持他的金寶也發(fā)來信息:"老弟,這次你玩得太過了。我?guī)筒涣四?,好自為之吧?
多多癱坐在地上,手機從指間滑落。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失去的遠不止是公司和金錢。
法庭審判
三個月后,多多站在被告席上,聽著檢察官一條條列舉他的罪狀。法庭座無虛席,后排擠滿了媒體記者和憤怒的投資人。多多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樂迪、小愛、金寶,他們都來了,但眼神中不再有往日的溫情,只剩下冷漠和失望。
"被告人多多,利用虛假宣傳手段非法集資超過五千萬元,其中兩千萬元被證實用于個人奢侈消費,包括豪車、名表和海外旅行..."檢察官的聲音在法庭上回蕩。
多多的辯護律師試圖為他開脫:"我的當事人承認管理失誤,但并無主觀詐騙故意。他真心相信'超級配送'模式能夠成功..."
"反對!"檢察官厲聲打斷,"證據(jù)顯示被告人在明知公司無法盈利的情況下,仍持續(xù)招募新投資人,用后來者的資金支付前面投資人的所謂'分紅',這是典型的龐氏騙局!"
法官敲擊法槌:"反對有效。辯護人請注意,法庭只接受基于事實的陳述。"
當輪到多多做最后陳述時,他緩緩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那些曾經(jīng)信任他、幫助他的朋友們,現(xiàn)在都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小愛甚至別過臉去,不愿與他對視。
"我..."多多的聲音嘶啞,"我承認我犯了錯。我被成功沖昏了頭腦,想要快速證明自己...但我從未想過傷害任何人..."
聽眾席上傳來幾聲冷笑和噓聲。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站起來,顫抖著手指向多多:"我把我畢生的積蓄都投給了你!現(xiàn)在我和老伴連看病的錢都沒有了!你還有什么臉說沒想過傷害別人?"
老人的話像一把利劍刺入多多的心臟。他低下頭,再也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
"本庭宣判,"法官莊嚴的聲音響起,"被告人多多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并處罰金五十萬元。退庭!"
法槌落下的一刻,多多雙腿一軟,被法警扶住。他最后看了一眼聽眾席,樂迪搖著頭起身離開,小愛擦著眼淚被金寶攙扶著走出去。他知道,這一次,他真的失去了所有。
鐵窗反思
監(jiān)獄的生活比多多想象中更難適應(yīng)。最初的日子,憤怒和委屈占據(jù)了他的全部思緒。他怨恨那些"背叛"他的朋友,怨恨社會對他的不公,甚至怨恨那些"貪心"的投資人——如果他們不那么急切地想賺錢,怎么會輕易上鉤?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單調(diào)的牢房生活中,多多開始有了不同的思考。夜深人靜時,他躺在狹窄的床鋪上,回憶著自己的人生軌跡。
"我是什么時候開始走錯路的?"他問自己。
記憶回到那個決定命運的下午,當他第一次偽造業(yè)績報表時。那時的他告訴自己這只是"暫時的""不得已的",等公司真正做大了再彌補。但一個謊言需要千百個謊言來掩蓋,最終將他拖入深淵。
更多記憶浮現(xiàn):小時候為了贏得比賽作弊被樂迪發(fā)現(xiàn);為了獲得關(guān)注編造故事讓小愛失望;一次又一次地用捷徑代替努力...
"原來我一直都是這樣。"多多在黑暗中捂住臉,"我總想不勞而獲,總想走捷徑證明自己比樂迪強..."
悔恨的淚水第一次真正涌出。不是為了被抓而哭,而是為自己變成這樣的人而哭。
新生契機
兩年零八個月后,因表現(xiàn)良好獲得減刑的多多走出了監(jiān)獄大門。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外面的世界既熟悉又陌生。沒有歡迎的人群,沒有等待的朋友,只有一只麻雀在路邊啄食。
他口袋里裝著獄中攢下的微薄工資和一張寫有幾個臨時工作地址的紙條。前路茫茫,但至少,他決定踏實地走下去。
第一天,他在建筑工地搬磚;第二天,在餐館洗盤子;第三天,送外賣...每天工作十二小時,回到廉租屋倒頭就睡。身體疲憊,心卻前所未有地平靜。
一個雨天的傍晚,多多送完最后一單外賣,騎車返回站點。路過一座公園時,他看到一位老人倒在濕滑的路面上,雨傘被風吹到遠處。
多多立刻停車上前:"老先生,您沒事吧?"
老人臉色蒼白,呼吸急促:"藥...口袋...心..."
多多迅速從老人外套口袋找出硝酸甘油片,幫他服下,并撥打了急救電話。等待救護車時,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墊在老人頭下,用身體為他擋雨。
"年輕人...謝謝你..."老人虛弱地說,"大多數(shù)人...看到這種情況...都會躲開...尤其是我這樣的老頭子..."
"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多多輕聲回答,不知為何想起了那位在法庭上指責他的老投資人,心中一陣刺痛。
救護車到來后,多多本想離開,卻被醫(yī)護人員要求一同前往醫(yī)院協(xié)助登記。在醫(yī)院走廊里,他才知道自己救下的是本地著名企業(yè)家林國棟。
"小伙子,"恢復過來的林老在病床上握住多多的手,"現(xiàn)在的年輕人很少像你這樣熱心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多多低下頭:"我...送外賣的。"
"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公司工作?我們需要你這樣有責任心的年輕人。"
多多驚訝地抬頭,猶豫片刻后決定坦白:"林先生,我很感激您的offer。但我必須告訴您,我有前科,因經(jīng)濟犯罪坐過牢。我不想隱瞞您。"
令他意外的是,林老并沒有立即收回邀請,而是沉思了一會兒:"知道認錯,說明你已經(jīng)開始改變。明天來我辦公室談?wù)劙桑刂肺易屆貢o你。"
走出醫(yī)院時,雨已經(jīng)停了。夜空中繁星點點,多多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這不會是一條容易的路,但他終于明白,真正的成功不是超越別人,而是戰(zhàn)勝過去的自己。
他掏出手機,看著通訊錄里那個久未撥打的號碼——小愛。手指懸在撥號鍵上許久,最終還是放下了。還不是時候,他想,等我真正配得上她的原諒時,再打這個電話吧。
路燈下,多多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但這一次,他邁出的每一步都堅定而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