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韻秋猛地從馬嘉祺桌上彈起來,后知后覺摸到發(fā)燙的臉頰。余光瞥見后門玻璃上映出老陳捧著保溫杯的身影,茶水在透明杯壁晃出警告的漣漪,嚇得她立刻挺直脊背,抓起筆在草稿紙上演算。
“冷靜冷靜!”她咬著牙在心里默念,筆尖卻不受控地在“相似三角形”幾個字上戳出破洞。馬嘉祺憋著笑抽出新的草稿紙,推到她面前時故意壓著聲音:“老班的眼神快把我后背燒穿了,你再發(fā)呆,咱倆都得被叫去辦公室?!?/p>
周圍驟然安靜下來。前排假裝討論的同學(xué)齊刷刷低頭翻書,吳佳雯咬著吸管的動作僵在半空。孫韻秋盯著馬嘉祺在草稿紙上重新畫的輔助線,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此刻他斂去笑意的側(cè)臉,睫毛垂落的弧度竟比函數(shù)圖像還要完美。
“看題?!瘪R嘉祺用筆桿敲了敲她發(fā)頂,把她飄忽的思緒敲回現(xiàn)實(shí),“這里要做條垂直平分線,老班上次講過的例題三......”他的聲音突然頓住,因為孫韻秋正攥著他的衣袖,指甲在布料上掐出淺淺的月牙。
后門傳來老陳轉(zhuǎn)身離開的腳步聲,教室里緊繃的弦瞬間松懈。孫韻秋長舒一口氣,卻沒注意到馬嘉祺悄悄把被她攥皺的袖口塞回課桌,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窗外的蟬鳴愈發(fā)喧囂,而某個比函數(shù)公式更難解的秘密,正在翻卷的書頁間悄然生長。
老陳的皮鞋聲剛消失在拐角,教室里先是死寂般的凝滯,三秒后驟然炸開鼎沸聲浪。后排男生“砰”地踢開椅子沖向?qū)W霸,女生們舉著錯題本跳起來,尖叫聲混著桌椅挪動的吱呀聲,震得窗戶玻璃都在發(fā)顫。
“救命啊!這道物理題我要原地去世了!”吳佳雯連滾帶爬擠到孫韻秋身邊,奶茶灑在馬嘉祺的草稿紙上,“學(xué)神大人!快教教我們這些迷途羔羊!”她夸張地雙手合十,逗得周圍人笑作一團(tuán)。
馬嘉祺淡定抽出被浸濕的紙張,從筆袋摸出紙巾擦拭,嘴角卻藏不住笑意:“先別慌,把受力分析圖畫出來?!彼麆傄涔P,突然被隔壁組的男生拽住校服下擺,對方哭喪著臉:“小馬哥!化學(xué)推斷題的突破口到底在哪?我背了二十個方程式還是一頭霧水!”
孫韻秋望著像被捅了窩的馬蜂般混亂的教室,突然“噗嗤”笑出聲。她抓過吳佳雯的錯題本,學(xué)著馬嘉祺的樣子圈出關(guān)鍵詞:“這里說溶液呈藍(lán)色,肯定有銅離子啊!你上課是不是又偷看小說了?”
“哪有!”吳佳雯作勢要撲過來撓癢癢,卻被馬嘉祺伸手隔開。少年一邊護(hù)著孫韻秋,一邊用紅筆在她試卷上批注,筆尖沙沙作響:“這道應(yīng)用題可以用雞兔同籠的思路......”他說話時睫毛輕顫,袖口蹭過孫韻秋手背,帶起一陣酥麻的電流。
陽光穿過教室的塵埃,在打鬧的人群間織就金色的網(wǎng)。孫韻秋忽然覺得,這些為了難題抓耳撓腮的時刻,這些混著奶茶香氣和粉筆灰的喧鬧,或許會成為多年后最珍貴的星光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