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陳桉的聲音像砸在地上的冰塊，冷硬又帶著點兒刺。許禾眼巴巴地看著陳昱，陳昱憋笑的表情已經(jīng)快要繃不住了，那嘴角一個勁兒地往上翹，連肩膀都在微微顫抖。許禾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他別把事情抖摟出來。

還好，陳昱終究是識趣的，抿了抿嘴，沒接話。“你？真是莫名其妙?！标愯竦哪樌美祥L，像是霜打過的茄子，臭得讓人不敢靠近。許禾坐在他旁邊，連呼吸都輕了幾分，生怕不小心點燃這顆火藥桶?？諝饫飶浡还蓪擂蔚奈兜?，仿佛連陽光都變得黏稠起來。

就在許禾絞盡腦汁想著怎么打破沉默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她一邊抱著包裝袋，一邊手忙腳亂地翻找手機，“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蹦闷鹗謾C，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她趕緊朝兩人擠出個干巴巴的笑容。陳桉卻連個余光都沒施舍，這下子，尷尬指數(shù)直接翻倍！

電話那頭是咖啡店老板，樓姐姐——一個和全姨姨年紀相仿的女人，對許禾格外關(guān)照。許禾的父親早出晚歸，母親也不常在家，雖然會按時給生活費，可她的開銷總是入不敷出。懂事的她從不開口多要錢，每逢假期就去咖啡店駐唱賺些外快，一首首歌換來的不僅僅是零花錢，還有點點成就感。

“小禾啊，你明天就不用來了，快開學了，好好休息吧?！睒墙憬愕穆曇魷厝岬煤?，像絨毛拂過心尖。

“??？好……謝謝樓姐姐?！痹S禾聲音壓得很低，仿佛怕被偷聽了似的。

“禾寶兒，你別拘束啊，把這兒當自己家！”全姨姨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

[我去！這么快，剛炒的？] 許禾嘴上笑嘻嘻地應(yīng)著，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等全姨姨轉(zhuǎn)身回廚房時，她目光落在桌上的菜上，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生的生，糊的糊，看著就不太友善。再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陳昱和陳桉盯著那些菜，表情復(fù)雜極了，尤其是陳桉，臉色都快綠了。

[不愧是朋友??！] 許禾內(nèi)心一陣感慨，還沒緩過神，全姨姨又端上來兩碗。她再次退回廚房后，許禾死死盯著那些菜，心里狂按SOS按鈕。

“走啊，真等著吃？”陳昱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許禾愣了愣，抬頭看到陳桉已經(jīng)快出了門，陳昱回頭沖她低聲催促：“喂！那個誰？別指望盯著它能變山珍海味，再不走，還真不怕被毒死哦?！?/p>

“??？噢噢……”許禾一臉懵圈，飯都不吃了？但聽他這么一說，還是保命要緊?！皨專?？那個誰要出去吃，你自己解決吧，我們帶她出去看看。”陳桉順手關(guān)上門，動作利落得像是完全沒聽見背后的聲音。

“誒誒誒！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不想吃就不吃唄！”全姨姨的聲音隔著門傳出來。

[艸！我說了嗎？我什么時候說了？拿我當擋箭牌！] 許禾剛踏出門就被堵了個正著，臉瞬間氣得漲紅。陳桉速度快得很，關(guān)門就走，完全不留空隙。走了幾步，他才發(fā)現(xiàn)許禾還在后面磨蹭，頓時嗤笑一聲：“怎么？這么舍不得？要不要回去？”

“才不嘞！”許禾一聽，立馬精神回來，“那……走就走，又不是我說的！干嘛跟全姨姨提這茬，也不怕傷你媽的心。”

“回去？”陳桉挑眉，語氣懶散。

“算了算了。”許禾妥協(xié)了，加快腳步跟上。走在最前面的陳昱回頭看了一眼，笑容一直掛在嘴邊：“別在意啊，我媽不會說什么的，以前借口都用爛了?！?/p>

陳昱比陳桉高了一個頭還多，站在一起就像大學生帶著小學生，而陳桉那張臉怎么看都有點故意裝成熟的感覺——但說實話，如果硬要說他是女生，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路上，許禾低頭跟在兩人身后，左顧右盼尋找垃圾桶，手中拎著的精致袋子顯得格外礙事?？上н@一路上竟連個垃圾桶的影子都沒有。

“你找什么呢？”陳昱注意到她的舉動，停下腳步問。

“沒事，找……垃圾桶?！痹S禾嗓子突然沙啞，最后一個字破音了，發(fā)出一種怪異又滑稽的聲音。她的臉瞬間通紅，恨不得鉆進地縫里。

陳昱立刻察覺到她的窘迫，關(guān)切地問：“你的嗓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許禾咽了好幾口口水，盡量壓低聲音回答：“沒事，最近有點發(fā)炎，嗓子不太舒服?！?/p>

陳昱瞥了眼她手中的包裝袋，似乎明白了什么，笑著說：“其實這禮物挺好看的，別丟掉算了。我有個主意，不如就給陳桉吧，說不定他就喜歡女孩子的東西呢?！?/p>

許禾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是我誤以為他是女生時買的，送給他多奇怪??！”

正爭論間，陳桉突然折返回來，目光鎖定在許禾手中的東西上：“這是啥玩意兒？你們倆嘀嘀咕咕說什么呢？不準備吃飯了？餓死了吧？”

許禾原本的尷尬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他的控訴：“還吃個屁，我現(xiàn)在——”

話還沒說完，陳昱便接過了她的話，順手把袋子遞過去：“喏，許禾特意給你買的禮物，謝恩吧！”

陳桉一臉茫然接過，拆開一看，包裝確實……很幼稚！他詫異地問：“給我的？我一大老爺們兒要這個干什么？”說完隨手扔回給許禾，“你看看我！我和這玩意兒搭嗎？”

許禾覺得這話實在太扯，但聽到他說“看我”的時候，還是不自覺抬頭看了一眼。他比她高出半個多頭，站在那里，形象與記憶中模糊的女孩模樣交織在一起，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之前的尷尬消散了不少。

秋日的微風吹過，桂花香隱約飄來，三人之間的氛圍輕松了許多。陳桉搖了搖頭，擺擺手轉(zhuǎn)身離開，嘴里嘟囔著：“走啊，真打算餓死？徐禾?！?/p>

“許！”許禾糾正道。

“耳背?！标愯耦^也不回地吐槽了一句，徑直往前走去。

[許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