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上的罵聲像漲潮的海水,將林晚星淹沒在窒息的黑暗里。匿名帖子不斷發(fā)酵,有人扒出她高中的照片,惡意揣測她與周硯辭“多年糾纏”的關系。手機里輔導員的未接來電跳個不停,而她蜷縮在宿舍床鋪上,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fā)出一點聲音。
“晚星,我?guī)湍闳コ吻?!”蘇糖攥著手機,氣得眼眶發(fā)紅,“那個蘇柔分明就是故意的!”
“沒用的?!绷滞硇锹曇羯硢?,將臉埋進枕頭里。窗外的天色漸漸陰沉,悶雷在云層中滾動,她想起周硯辭發(fā)來的十幾條未讀消息,最后一條停在半小時前:“別怕,我在?!?/p>
暴雨傾盆而下時,林晚星感覺渾身發(fā)冷。她強撐著起身想倒杯水,卻眼前一黑,栽倒在床邊。意識模糊間,聽見宿舍門被人大力撞開,混著雨水的腳步聲急促逼近。
“晚星!”周硯辭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他伸手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立刻脫下外套裹住她,“怎么這么傻,發(fā)燒了也不說?”
林晚星在半昏迷中抓住他的襯衫,聞到熟悉的雪松氣息。她聽見自己含糊不清地呢喃:“你不是要去見教授......”“教授的事哪有你重要?”周硯辭將她打橫抱起,傘全部傾向懷里的人,自己的后背很快被雨水澆透。
校醫(yī)院的白熾燈刺得人睜不開眼。林晚星躺在病床上,看著周硯辭忙前忙后地掛號、拿藥,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額前,白襯衫緊緊貼在背上,勾勒出清瘦的脊背。護士小姐姐調著點滴,忍不住小聲八卦:“你男朋友好貼心啊,剛才在急診室差點和醫(yī)生吵起來?!?/p>
男朋友三個字讓林晚星渾身一震,剛要開口否認,周硯辭已經(jīng)拿著退燒藥回來。他在床邊蹲下,把她輕輕扶起,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張嘴?!?/p>
藥片混著溫水滑進喉嚨,林晚星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她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五年前你一聲不吭地走了,現(xiàn)在又算什么?”
周硯辭的眼眶瞬間泛紅,他伸手擦掉她的眼淚,指腹在她眼下輕輕摩挲:“因為這五年,我每天都在后悔?!彼麖目诖锾统鰝€鐵盒,正是林晚星初中時藏草稿紙的那個,“你以為只有你在偷偷收集回憶嗎?”
鐵盒里整整齊齊碼著她高中的獲獎證書復印件、大學錄取通知書照片,甚至還有張偷拍的照片——她站在櫻花樹下仰頭微笑,陽光透過花枝灑在她發(fā)間。林晚星捂住嘴,淚水洶涌而出。
“在美國的每個夜晚,我都在畫你?!敝艹庌o將她輕輕摟進懷里,下巴抵在她發(fā)頂,“畫你笑的樣子,畫你生氣時鼓起的腮幫子,畫你解數(shù)學題時咬筆的模樣......”他的聲音哽咽,“晚星,給我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林晚星在他懷里哭得渾身發(fā)抖,積壓五年的委屈、思念、怨恨,在此刻全部決堤。點滴管里的藥水一滴一滴落下,混著窗外的雨聲,編織成溫柔的網(wǎng),將兩人籠罩其中。
就在這時,周硯辭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林晚星瞥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蘇柔。
“接吧。”林晚星掙開他的懷抱,別過頭去。周硯辭猶豫片刻,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蘇柔尖銳的聲音:“周硯辭!你現(xiàn)在立刻來實驗室!教授發(fā)現(xiàn)你用項目經(jīng)費買私人用品了!”
林晚星猛地轉頭,看見周硯辭握緊的拳頭。他低聲說了句“我馬上到”,然后看向她:“晚星,等我處理完這件事,就把所有真相都告訴你。”
“是和蘇柔有關嗎?”林晚星聲音冰冷,“周硯辭,你每次都這樣,用溫柔把我拉進深淵,然后又留我一個人面對......”她的話被劇烈的咳嗽打斷,周硯辭心疼地伸手想幫她順氣,卻被她躲開。
“你走吧。”林晚星躺回病床,背對著他,“我不想再當那個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了?!?/p>
周硯辭站在床邊,欲言又止。最后,他輕輕把鐵盒放在床頭柜上,聲音沙啞:“好好休息,等我?!蹦_步聲漸漸遠去,林晚星咬著被角,淚水浸濕了枕頭。
深夜,燒漸漸退了。林晚星拿起鐵盒,發(fā)現(xiàn)里面還藏著張泛黃的紙條,上面是周硯辭的字跡:“等我回來,建一座會發(fā)光的房子,只屬于我們的家。”窗外的雨還在下,她望著紙條上的字,突然想起蘇柔臨走前那意味深長的笑。周硯辭口中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蘇柔又在暗中謀劃著什么?而她與周硯辭之間,這份失而復得的感情,真的能跨越五年的隔閡,走向光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