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短信的最后兩個字——“收到”——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指尖發(fā)麻。刪掉記錄，把手機(jī)塞回口袋，洗手間冰冷的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唯獨(dú)眼底那點被逼到絕境的反光，亮得驚人。

扮演好背景板。穩(wěn)住沈確。送包裹。

新的生存KPI，字字血淚。

走出洗手間，我強(qiáng)迫自己挺直腰板，臉上掛起那副千錘百煉的“林助理專用面癱+職業(yè)假笑”面具。每一步都像踩在無形的雷區(qū)，后頸的汗毛根根豎立，仿佛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名為“觀測”的冰冷視線。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一個被報表淹沒、偶爾抱怨咖啡不夠濃、對總裁辦公室的寒氣深惡痛絕的普通社畜。

回到工位，我甚至真的強(qiáng)迫自己打開了一份枯燥的供應(yīng)鏈分析報告。指尖在鍵盤上敲擊，眼神專注地盯著屏幕，但大腦卻在高速運(yùn)轉(zhuǎn)，像一臺超負(fù)荷的服務(wù)器。

穩(wěn)住沈確……怎么穩(wěn)？

接近他……觀察崩壞行為……尋找自主意識碎片？

這任務(wù)比讓螞蟻絆倒大象還離譜！他現(xiàn)在就是個行走的OOC炸彈，還是被“管理員”重點標(biāo)記、隨時可能自爆的那種！昨天的“醋”，今天的奶茶味覺測試，還有那杯空奶茶杯帶來的“特別”評價……哪一樣不是驚悚片素材？

我悄悄抬眼，瞥向那扇緊閉的實木大門。里面靜悄悄的，只有中央空調(diào)微弱的氣流聲。沈確在里面做什么？是在被“深度掃描”？還是他那崩壞的程序，正在生成新的、足以讓“管理員”血壓飆升的“冗余數(shù)據(jù)”？

時間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辦公室的氣氛依舊微妙，奶茶的甜膩似乎還未完全散去，混合著一種無聲的、對沈總今日反常行為的揣測。我眼觀鼻，鼻觀心，努力扮演好我的“背景板”。

下午兩點五十五分。

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時間到了！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盡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自然流暢，如同去茶水間倒水般平常。剛走出兩步，前臺的內(nèi)線電話恰到好處地響起，清脆的鈴聲打破了辦公區(qū)的寧靜。

“林助理，” 前臺小妹甜美的聲音傳來，“有沈總的一份加急加密包裹，海外技術(shù)支援，標(biāo)記‘絕密-技術(shù)校準(zhǔn)’，需要您親自簽收一下?！?/p>

來了！

“好的，馬上來。” 我的聲音平穩(wěn)無波，手心卻瞬間沁出冷汗。

走到前臺，一個毫不起眼的牛皮紙文件袋靜靜躺在那里。沒有任何特殊標(biāo)識，只有打印的標(biāo)簽上清晰地印著“絕密-技術(shù)校準(zhǔn)”和“海外技術(shù)支援”的字樣。它看起來如此普通，就像一個裝著普通合同的文件袋，但在我眼里，卻重逾千斤，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

干擾器……邏輯迷霧……

前臺小妹將簽收板遞給我。我拿起筆，指尖冰涼，努力控制著不讓筆尖顫抖，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筆跡比平時潦草了幾分。

“需要我?guī)湍瓦M(jìn)去嗎？” 前臺小妹好心問道。

“不用！” 我的拒絕脫口而出，聲音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尖銳?？吹角芭_小妹詫異的眼神，我立刻扯出一個職業(yè)化的笑容，“沈總特意交代過這份文件的重要性，必須我親自處理。謝謝?！?/p>

我?guī)缀跏恰皳尅边^那個輕飄飄又重如泰山的文件袋，緊緊攥在手里，轉(zhuǎn)身快步走向總裁辦公室。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仿佛捧著一個隨時會泄露的潘多拉魔盒，又像一個即將奔赴刑場的死囚。我能感覺到背后前臺小妹疑惑的目光，以及辦公室里其他同事若有若無的視線聚焦在我——以及我手上的袋子上。

走到那扇象征著權(quán)力與未知的門前，我再次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臟，屈起手指，敲了三下。

“進(jìn)?！?沈確低沉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聽不出情緒。

推開門。

辦公室里的光線似乎比平時更暗一些。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際線被灰蒙蒙的云層籠罩。沈確依舊坐在他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后，但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埋首文件，或者對著電腦屏幕。他身體微微后仰，靠在昂貴的真皮椅背上，頭微微側(cè)著，目光……投向窗外灰暗的天空。

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種奇特的氛圍里。不再是那種掌控一切的冰冷壓迫感，也不是昨天那種崩壞邊緣的危險玩味。而是一種……近乎放空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困惑？甚至……迷茫？

我心頭猛地一跳。這就是崩壞程序的“冗余數(shù)據(jù)”？自主意識的……碎片？

“沈總，”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如常，走到辦公桌前，將那個至關(guān)重要的牛皮紙文件袋輕輕放在他面前光潔的桌面上，“您的加急加密包裹，海外技術(shù)支援，標(biāo)記‘絕密-技術(shù)校準(zhǔn)’。前臺剛簽收，我直接送過來了。” 我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直接”兩個字。

沈確的目光緩緩從窗外收回，落在了那個平平無奇的文件袋上。他的視線在上面停留了幾秒鐘，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緒。然后，他抬起眼，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