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蒲[吐花癥][櫻燼]

[櫻花的花期是七天，而他們的暗戀，是永不盛開的第八日。]

梅雨季節(jié)的圖書館總帶著潮濕的書卷氣。蒲熠星指尖劃過《東亞植物志》泛黃的扉頁，喉嚨突然泛起癢意，他轉(zhuǎn)身時撞上周峻緯的肩膀，薄荷香混著雪松味撲面而來。

"數(shù)據(jù)整理好了？"周峻緯的聲音清冽中帶著暖意。他習(xí)慣性地將隨身攜帶的薄荷糖盒推過桌面，銀色外殼在臺燈下泛著溫潤的光。

蒲熠星點頭，喉間的癢意卻在蔓延。他攥緊袖口，感覺到舌尖有濕潤的異物——是櫻花花瓣，帶著淡粉色的脈絡(luò)，邊緣沾著極細的血絲。

上周在實驗室咳血時，他特意查過，這種癥狀叫吐花癥，因暗戀而生，花瓣會隨病情加重逐漸凝結(jié)成塊。

周峻緯的鋼筆尖在紙上停頓了一瞬。他看著蒲熠星耳尖泛起的淡紅，突然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碎發(fā)。這個動作太過自然，以至于兩人同時僵硬——指尖觸到柔軟的發(fā)絲時，周峻緯聞到了若有若無的鐵銹味。

……

深夜的律所辦公室，他對著電腦屏幕皺眉。卷宗上的字跡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蒲熠星今天整理數(shù)據(jù)時微顫的睫毛，和他藏在袖口下迅速收回的手。

喉間突然一陣刺痛，他踉蹌著沖進洗手間，對著鏡子張開嘴——三片帶著血漬的櫻花花瓣躺在掌心，花瓣尖端是近乎妖冶的深紅。

"呵。"他輕聲自嘲，指腹碾過花瓣，血色在蒼白的皮膚上洇開。

作為邏輯至上的律師，他從未想過會栽在這種荒誕的病癥里。愛上自己的學(xué)術(shù)搭檔，卻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在每個加班的夜晚，對著共享文檔里蒲熠星標注的批注發(fā)呆。

……

暴雨突至的傍晚，兩人在博物館門口避雨。蒲熠星望著玻璃上蜿蜒的雨痕，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合作的場景——也是這樣的梅雨季，他在標本室給周峻緯遞鑷子，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同時縮回手，像觸到了燃燒的燭芯。

"用我的傘吧。"。他遞過黑色的傘面，自己則把公文包頂在頭上，沖進雨幕。

蒲熠星看著他略顯狼狽的背影，忽然笑了——這個總是西裝筆挺的男人，在他面前總是有奇怪的笨拙。

傘柄上還殘留著周峻緯的體溫。蒲熠星低頭，看到自己落在水面上的影子，與周峻緯方才站立的位置重疊。喉間的癢意突然加劇，他猛地捂住嘴，指縫間漏出的花瓣上，血絲已經(jīng)凝成血痂。

周峻緯在法院門口咳出血時，正在和當(dāng)事人交涉。他不動聲色地將花瓣藏進西裝內(nèi)袋，觸到了口袋里平整的手帕——那是上周蒲熠星借給他擦汗的，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洗衣皂清香。

"周律師？"當(dāng)事人的聲音帶著疑惑。

"沒事。"他整理領(lǐng)帶，鏡片后的眼神恢復(fù)冷靜，"我們繼續(xù)。"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和蒲熠星共處時，胸腔里翻涌的不僅僅是愛意，還有逐漸堆積的花瓣，像無形的枷鎖，越收越緊。